只见中间悬挂着“宛平县正堂”金字大匾,匾额下为知县审案暖阁,阁正面是一海水相间木质屏风,上挂“明镜高悬”的黑底金字牌匾。

从正堂大门望过去,

右侧上联:“惠寡患贫告闾阎疾苦未平莫向讼庭甘对簿”,左侧下联:“以养以教课殿最拊循之术重新官阁愧峨冠”。

蓝底烫金字体工整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

知县的三尺法桌在暖阁内木制的高台上,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与楠木令箭筒,一块黑色的惊堂木摆放在法桌右侧。

桌后是一把高脚木椅,这无疑就是方锐的专属“宝座”了。

待方锐坐上去高喝一声“升堂”,属下各就其位,衙役们口喊堂威,水火棍往地上戳得“嘣嘣”直响。

“堂下所跪者何人?”

“回大人话,小的是宛平城内的郝老三,陈员外家的佃户,前几日小女莲花去药材铺给老汉抓药,不想归家途中被那李富贵遇上。

那李富贵垂涎小女姿色,竟当街掠走并玷污,事后反诬小女勾引他,

可怜我那小女尚未婚配,遇到此等丑事如何能想得开?

昨日便想不开寻了短见,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百姓们堆在正堂月台上看热闹,听到郝老三的一通哭诉,顿时义愤填膺,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

其实昨日郝老三就来报过官了,但县衙的其他官吏均觉得此案极为棘手。

一来这李富贵来头不小,那张昺来北平前可是工部侍郎,深得建文帝宠信,现在又是削藩重臣,事成后必然加官进爵;

另一方面,莲花姑娘已经自尽,正所谓死无对证,这种案子接手后会非常麻烦。

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使了个“拖”字决,想让知县有时间知难而退,不想方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坚持要升堂审案。

这让大家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不管这案子最后审的如何,八成都要被那张昺记恨,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郝老三,本县问你,你所说的可句句属实?”方锐拱了拱手,“我大明律法分明,若是诬告陷害,必会罪加一等,严惩不贷!”

“小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此乃小女亲口陈述,又有街坊邻居亲眼所见。大人明察啊!”郝老三也知道这是大明律的规矩,对诬告陷害定罪是极重的,但自己闺女惨死,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好!若案情属实,本县定当为你做主!”方锐暗喜,就怕这老汉万一经不起李富贵恐吓撤诉,那自己就空欢喜一场了。

所以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你既然不怕吃罪,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去干了!

“带李富贵!”

当一身富态的李富贵被带上正堂,他轻蔑的瞅了一眼郝老三,还冷笑一声,那副做派根本就有恃无恐,

来之前他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所有的街坊邻居都去威胁过了,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县衙作证?

那小美女又已经投湖自尽,这便是一桩无头悬案!

更何况姐夫已经答应帮自己摆平,这个宛平知县不可能不知道我姐夫是谁吧?

所以他连知县的银子都懒得“孝敬”了,

能省则省嘛!

反正今天大概率就是走个过场。

“堂下所立者何人?”

方锐虽然急着想死,但这里毕竟是公堂之上,他甚至有点担心,如果对方很配合,自己还真不好意思下死手。

“哼,老夫是谁,大人难道不识?”李富贵异常跋扈,只是简单的拱了拱手,一点都不把方锐放在眼里。

县丞、典史、主簿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暗自叫苦,

你看何苦来哉,把这尊“大佛”请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但这一切在方锐眼里却不啻于正要瞌睡却送来个枕头,

他心里一阵狂喜。

“大胆狂徒,竟敢藐视公堂!左右,先将此狂徒打二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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