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璟站在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前,看着那扇灰扑扑的,已经看不出原木颜色,门把手处有些油亮的大门,迟迟迈不出脚步。
这是他曾经的家,03年的时候,这一片拆迁,这个家也被永久拆除。
时隔二十七年,再次站在这扇门前,邓璟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这种感觉不止源自这间久违的房子,也因为这扇门里,马上要见到的人。
现在屋里应该有他还没有过世的父亲,还算健朗的母亲,以及还没有和他离婚的妻子,还在喊他爸爸的女儿。
上一世,邓璟被陈大胖子忽悠,最终还是以一万二买下了石头,
石头切开,里面的肉质又干又灰俗称狗屎底,那点藓入玉两寸便止,颜色黑中夹绿,还布满纹裂,一文不值。
但邓璟并未因此吸取教训,反而上了头,
他不觉得是他技术不行,倒认为是他运气不够,反而连蒙带骗又去凑了些钱,赌了几次。
没有技术的赌石其实和赌博差不多,加上他自己初心不正,老想捡漏,反被精明的商家捡了漏。
直到最后,将家中这间破旧的房屋也已抵押出去,连累得二老有家不能回,只能背井离乡去了另外的城市和他弟弟一起生活,
他才有了些幡然醒悟的意思。
只不过那时,妻子已经与他离婚,带着女儿远去省城春城打工。
父女再次相见已经是二十年后,那时的他已经再婚又离婚,从羊城带着还算凑合的身家回到春城,
他多方打听找到在财大读书的女儿,之后又辗转见到了曾经的妻子,余翠翠。
多年未见,余翠翠并未改嫁,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独自一人在省城讨生活,吃了不少苦头。
彼时的余翠翠,看上去苍老憔悴了许多,但人依旧精神,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坚强又能干的女人。
邓璟自己又何尝不显苍老,当年赔掉了房子,只换来两化肥袋子装着的碎石头。
带着那堆石头他远赴羊城,从被城管撵着跑的流动小摊点,做到露天租了个摊位卖些便宜挂件,再到开了自己的一间珠宝铺,之间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度重逢,邓璟一直试图让余翠翠母女重新接纳自己,
经过数年努力,才在被骗前夕得到余翠翠点头,答应只要邓璟操持好了女儿的婚礼,便与他重新领取结婚证。
然而天意弄人,女儿的婚礼还没操办,他的价值四百多万几乎是全部家当的货,便被同行以代卖参加展会的名义借去。
因为是多年的熟人,借货代卖在这个行当又十分普遍,邓璟没让对方留下押金,只是微信上拍了一张照片,标着借出两字,便让人拿走了货。
谁知道这个多年的熟人,不但借了他的货,也借了其他人拢共两千多万的货,从此了无音讯。
邓璟也在追讨过程中,恍惚摔下楼梯,一命呜呼重新回到现在。
曾经多少次悔不当初,想要试图留住的一切都还在这间屋里,临到门口,邓璟看着虚掩着的木门,却伸不出手去推开。
在邓璟看着木门发呆的时候,不知何处飞来了一只小白蝶,轻轻落在木门上,屋内忽然传出了女童的嬉笑声。
“奶奶,你来追我啊。”
听见这声,邓璟心头猛的一颤,所有的犹豫和彷徨一瞬间尽散,现在一切都还未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苍天有幸让他重来一遭,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赵璟于是,抬手推门,抬脚迈进院子,多年来只在梦中才会出现的画面和眼前的现实融合在了一起。
开裂的水泥院子边摆着两盆火红盛开的月季,一个扎着冲天小揪揪,穿着碎花小裙子,年纪三岁出头的女童闻声大喊着“爸爸”,向他冲了过来。
邓璟立刻蹲下身子,将飞扑过来的小女孩一把拥进怀里,口中却突然酸涩得说不出一句话。
女孩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口中喊着。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团团好想你啊。”
团团是邓璟女儿的昵称,她大名叫邓仁欣,邓璟虽然混账但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和女儿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邓璟将脸埋在团团的颈窝,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汗味,深吸了一口气才回。
“爸爸回来了,爸爸也想团团。”
团团身后,邓母身上围着围腰手上带着袖套站在一旁,等小女孩松开了邓璟,她打发小女孩去灶房里找爷爷要糖吃,这才冷着脸看向邓璟。
“你干什么去了,去了这么老半天,你媳妇在屋里哭呢,你快去看看吧。”
邓璟闻言心中一紧,他自然知道他媳妇哭什么。
悦城不大,常住人口四十万,城中有一纵一横两条垂直相交的街,余翠翠在横着那条街上,一个叫珠宝交易中心的市场里,给一家店铺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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