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历23年世界历346年 1月21日凌晨1:00

凯斯从床上偷偷爬起来,扫视了一圈还在熟睡的舍友,借着月光看到对面的安吉给他比了个手势,他拿起床边的训练绳,小心地推开门,来到宿舍的走廊内。

晚上起来上厕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凯斯安慰自己,寻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走道的灯很暗,只有寥寥几颗夜光石,和凯斯在辐射洞的隧道里看到的一样,发着橙色的微光,却没有阳光那样的温暖感觉,而是如冷光般使人寒颤。

凯斯尽量在不改变原本步频的情况下快步来到厕所,看到安吉指明的那扇窗户。窗外杂草丛生,在微风吹拂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凯斯双手扒着床沿,试探地把左脚轻轻放到草丛里,草被压弯折的声音很好地被夜晚的虫鸣掩盖了,凯斯借此把重心转移到左脚上,翻出了窗户。顺着宿舍楼的背面,凯斯顺利来到了医务室门口,整个洋房笼罩在夜色中,只有门口镶嵌着几块夜光石,品相不是很好,发出的光也十分微弱,但足以帮凯斯定位了。

凯斯避开医务室的正门,从侧边的楼梯上到顶层,同样没有遇到任何人,洋房的顶楼阳台边有一些突起的棱柱样装饰物,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辅助爬上顶楼的工具了,凯斯把绳子绑在腰上,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开始小心翼翼地利用那些棱柱样装饰物。他的手指紧紧抓住每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脚尖轻踏,稳住身体向上攀爬。好在房顶部的屋檐并不宽,凯斯成功地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到达了屋顶。

屋顶的倾斜角有些大,大抵是因为夏季多雨的原因,但是瓦片却足够粗粝,凯斯双手撑在屋脊处,小心地挪动着身体。他稍微将头探出一些就能看到底下篝火边放哨的士兵,虽然大多都低着头或平视,凯斯决定还是不要冒险,于是弓起身子,继续朝着主屋的烟囱移动。夜晚的风更加凌冽,还带着一些白天没有的冰冷,天空像是有灵性似的,最后一块遮住月亮的云也移开了,月光慢慢在屋顶上铺上一层银色的细沙。

可是凯斯没有时间欣赏它的画作,借着月光他快速找到了烟囱的位置,抵达了它旁边。凯斯深吸了一口气,将绳子没有系在自己身上的一端绑在烟囱口下面较细的地方,确定了它绑紧了之后慢慢地将上半身探入烟囱内部。烟囱内部的空间狭窄而黑暗,但凯斯没有犹豫,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凯斯感觉自己开始沿着烟囱内部缓缓下降,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壁面,感受着烟囱内微弱的气流。随着下降的深度增加,凯斯的视野也逐渐被黑暗所吞噬。他只能依靠双手的触觉,摸索着烟囱内壁,一步步向下。

经过一段紧张而缓慢的下降,凯斯终于感觉到脚下的空间变得宽敞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到达了诺米尔房间的内部。凯斯轻轻地落在了房间壁炉的灰烬上,凯斯抬起脚抖落鞋上的烟灰,却发现自己身上都沾上了一样的烟灰,没有清理的时间,凯斯弯腰挣扎着爬出壁炉,真正站到了房间的地板上。

凯斯借着月光看到了会客室的全貌,精致的桌椅,齐全的茶具,唯一缺少的只有......诺米尔的床?会客室没有床确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沙发上也空无一人啊,凯斯感到有些疑惑,他走近沙发,上面除了一张整齐的蕾丝沙发垫之外什么都没有,整个房间也异常的整洁,看不出人生活的痕迹。

他们把诺米尔转移了?又或者已经带走了?不会,凯斯安慰自己,势力强大的军方不至于瞒着自己一个孩子把诺米尔带走。安吉背叛了我?他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凯斯不得不承认,他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是安吉给的,而且他也答应了会帮助对方照应他的哥哥。在所有的计划中,从来没有诺米尔不在会客室这个选项,或者说,凯斯和安吉指定的所有计划都是在诺米尔在会客室的基础上制定的。

凯斯都要开始佩服起自己的镇定了,他在绕着整个会客室走了一圈,并且发现会客室的门被锁上后决定顺着烟囱回去,行动失败反而让凯斯心无波澜,一场已经宣告失败的活动是没必要继续进行下去的。平静地,凯斯爬回壁炉里,顺着绳子回到了屋顶,月光又黯淡下去了,当凯斯回到医务室顶楼的时候他看到了在柴火附近等待的安吉,他想告诉对方行动的终止,于是朝安吉挥手。

柴火堆处发出来一些细小的亮光,越来越亮,凯斯愣住了,直到他看到安吉飞逃回宿舍楼的窗户时才反应过来,冲下洋房。火势已经有开始泛滥的迹象,凯斯看到门口的守卫尝试拿自己洗漱用的水桶去泼灭火势,却为时已晚。凯斯将身体紧贴在墙边,看着门口的守卫跑进营地求助,留下他与燃着的柴火堆面面相觑。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一股念头突然冲入凯斯的脑海。

不等凯斯反应过来,他的脚不受控制地开始奔跑,他的目光在夜色中迅速掠过,看着火光在营地中肆虐,将夜空染成了橙红色,浓烟滚滚,包裹着他的身形。火势似乎难以控制,身后传来士兵们的大喊声和金属水桶碰撞的声音,眼前的浓烟逐渐消散,凯斯又跑了好一会才停下,直到军营处叫喊声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逐渐模糊,他才跌坐在森林旁一棵粗壮的树下。

心脏跳动的剧烈的像是要撞破凯斯的胸膛,四肢也应剧烈运动而发烫,凯斯却感觉心中有一块填不满的空洞,他原本想要逃出来不就是为了救诺米尔的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凯斯自己也不清楚答案,又或者他心里的刺痛提醒了他这一点,他却不愿承认。

至少我现在出来了,我会去王城,想办法把诺米尔救出来。凯斯安慰自己道,拿出安吉给自己的纸,朝着接应点的地方移动。

随着他深入森林,星光逐渐清晰,透过稀疏的树冠,斑驳地照亮了他的道路。树木越来越密集,灌木丛生,偶尔有传来夜鸟的啼鸣,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继续前行,凯斯来到了一片小溪旁,溪水在月光下闪着银光,潺潺的水声伴随着他的步伐。他跨过溪流,来到了接应点的小山坡。凯斯站在山坡下,周围树木林立,山坡上长满了茂密的灌木,让人看不清上面的状况。

“有人吗?”凯斯小声问,看着手里简略的地图,确认是这里没错,“安吉让我过来找接头人卡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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