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游戏开始了!”
唐慕霄微微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眼前净是一片漆黑,不知名的虫子在四周窸窣不停地叫着,自己蜷缩在泥中,浑身湿透着。慕霄用双手慢慢撑起身体,呆呆地坐起来,眼光空洞无神地望向前方。当意识逐渐清晰,她终于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便立即浑身像触电般地猛然窜起,又神情慌张地向四周看去,眼见四下里无人终于才略略心安。心中十分诧异于自己居然没死,慕霄又摸摸自己身上,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伤。稍微习惯了黑暗后,周围的景色在月光下也清晰起来:雨是已经停了,满地泥水混杂着落叶,近前些应该是一堆灌木,远处隐隐的黑林错落蔓延到更远方一眼望不到边。慕霄回过头,一壁悬崖像瀑布般立在眼前,前遮视野,高不见顶。慕霄向空望了望,深吸了一口气。再向东看去,一片黑林,像深渊张着巨口要把自己吞没,吓得慕霄狠狠打了个哆嗦,头也不回地往西奔去。
跌跌跄跄倒还起,碌碌忙忙惟向西。唐慕霄一路不停,也不管突石绊脚,利枝划身,心中只想着赶紧逃命,不觉行经一夜,天已微明,路也走到了山脚下。慕霄回头看看,见没有人,便放慢脚步,沿山脚路而行。正行没多会儿,只见远处有一人迎面而来,手里拿着个斧子,背着个筐,看打扮像是个砍柴的樵夫。慕霄被吓得一时无措,急往四周看去并没有别人,又冲自己身上看看,再摸摸头,这才发现自己钗斜欲坠难支髻,裙破不遮犹带泥。十分狼狈不堪题。慌得慕霄赶紧整理自己的衣饰发妆,强装镇定,待那人离近,便狠劲低着头侧着脸飞快地走过。那人也是好奇,却也不敢无礼,只得假装不在意地瞥了慕霄几眼,待擦肩而过后还转过身又看了几眼,然后终于走远上山去了。走了一会儿,慕霄回头看看,见已无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是慕霄边走边想,再过一会儿天就大亮了,再这么走下去遇到的人会越来越多,刚才那个樵夫幸好不认识,但要是再多遇见几个,万一要是被谁发现……慕霄越想越怕,脚步不觉加快起来,也不敢再沿路走,将四周地形比较了一番后,决定改道向南去。走了不一会儿,又见有人,慕霄于是就躲起来,等人过去了再出来,换道再向无人的地方行。如此几次躲避和换道后,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周围也越来越陌生,慕霄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天越来越热,遇人越来越多,路越来越难走,慕霄想了想,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黑再走。于是边走边寻,正好在前方不远处慕霄看见了一处低洼地,便勉强缩身藏了进去。
安顿好了自己后,唐慕霄窝在坑里,眼中景色慢慢地淡去,世界慢慢缩小到只剩自己。昨天的事开始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以后又该怎么办,更惊诧于自己居然还活着,也不知道没死究竟是福是祸。她不停地想,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有哭能麻痹自己,想一遍就哭一边,哭一遍再想一遍,慕霄又不敢大声哭,呜呜咽咽的,直到慢慢失去了意识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四周寂静,月已高升。鸟眠虫窃语,花落叶掬轻。乖云戏月吞还吐,嫩杈结星繁更明。慕霄不禁心情稍宽,爬出坑来,整了整衣裙,向前行去。
如此又是一夜,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走到了何方,所幸一路无人,直走到天又将明,又找了个地方避日。慕霄努力放空心思,不让自己回想,又找各种事情分心。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连水也没有喝一口,但竟然丝毫不觉得渴或饿,也竟然还有力气和精神。不思饮食,自己莫不是病了,但又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除了身上有不少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伤口,是这两日行路跌伤或者划伤所致,摸了摸也不觉疼。慕霄怕自己之后会支撑不住,想着还是出去找些吃的,但又有所顾忌,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晚上赶路时再边行边找。
于是就这样一直窝在草丛里,警惕地看着四周,偏僻的地方更无半个人影,时间长了慕霄还是感觉有些无聊。况且草丛里蚊虫实在是太多,搅的慕霄心烦意乱,更无一点睡意。不得已慕霄就开始不停地驱虫子打蚊子,但无奈蚊虫实在是太多,打死还来,驱走又至。气得慕霄终于忍不住破口咒骂:“烦人的蚊子就不能离远点吗!”话出口不久,只见蚊子虫子居然真的离远了,好似听懂了人话般,在距离慕霄七八尺的地方盘飞,将慕霄围在中间。看到如此状况,慕霄心中也十分惊奇,于是又开口说道:“能不能再远点?”只见那群蚊虫果然又离远了几尺。喜得慕霄又开口到:“你们干脆就直接走开吧,不要再围着我了。”话未落地,只见那群蚊虫围着慕霄飞了几圈,真的又各自飞远,片刻后就杳无踪迹。如此慕霄身边再无半点虫迹,这才心满意足。长这么多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本事,真的是让慕霄又是惊奇又觉得好笑。没有了蚊虫的骚扰草丛里便舒服多了,慕霄将草堆中间轧平,又找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当枕头,喜滋滋地躺了上去。
天高云慢怨风懒,怎奈飞鸟疾返。环木燕枝花欲燃,引得蝶儿翩翩。冰轮逐镜不觉晚,卧草更细看。谁人似我山中闲,无人处赏遍人间。慕霄越玩越有兴致,一昼飞过更无半分倦意,待到天黑透,爬起身来,整了整衣妆,继续夜行。
又行了半夜,眼前突现一条河拦住了去路。河水看上去大约有一二丈宽,在月色的照耀下粼粼泛光,层层生纹。唐慕霄走近河边,定睛向水中看去,河水十分清澈,似乎一眼就能望底。慕霄抬头看看河对岸,接着转身看看来路,又看看河水,想着河水应该不是很深,也不是很宽,仔细一些应该能蹚过去。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慕霄还是决心过河。只见她慢慢地下水,小步行进测试着水深,一步一稳地走。水很快从脚踝没到膝盖,再走了几尺远又没过了大腿。慕霄稳住身形继续迈步,不多时已走到河中央附近,此时水深已没过了她的胸口直逼咽喉。慕霄感觉胸口有些压抑,恐惧随水深蔓延上身,但行已至此不能回头,只得强装镇定硬着头皮前行。不一会儿过了河中央,水位又退回到了胸口位置,慕霄稍微松了一口气,后半程便放松了些,脚步也不觉加快了。谁料到乐极还生悲,泰极否便至。慕霄一脚刚迈开,一条大鱼却突然一尾甩出,慌得慕霄下意识后闪,脚底一滑,一头仰在了水里。脚瞬间脱离了河底,依赖的踏实感也随之消失,任凭慕霄如何挣扎再也立不住身。水一波一波地涌进口中鼻中,慕霄手脚不住地慌乱扑蹬,但终究无济于事,几番挣扎后还是被水流淹没,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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