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晚膳过后,众人回到正厅,因为治安繁忙,常大不敢耽误,便与黛微告辞,领着常小和苗娃回去。丁老二将核对过的今日账册交与乌瑞雪,乌瑞雪验了一遍,又呈给黛微,黛微打开粗略看了,念道:“靖和三年七月七日……总入文铜二百七十四贯……”逸诗也凑过去看,惊道:“二百七十四贯五百二十五文,这么多!支出刘辰十贯五十文,支出茅坑七贯三百文,支出高兴三十四贯!为什么,果然修缮花钱啊。”黛微说道:“这还是让刘辰、茅坑分担过的,不然高兴的更多。”逸笙问道:“总支出多少?”逸诗抢问道:“高兴在哪呢,从早上走了一天没见人影。”黛微回道:“肯定还在忙吧,没准晚一会儿来。总支出是一百零三贯六百三十二文。”

逸笙点点头,乌瑞雪说道:“花钱的时候还在后面呢。”众人闲聊了少顷,直到逸笙打起哈欠说道:“不行了,累了,我先回屋了。你回不回?”逸诗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不困。”“那你早点,别又像昨天似的,吵醒我给你开门。”“算了,我还是回去吧。”乌瑞雪说道:“那我也回去了。”黛微说道:“不如你也搬来衙门住,也方便些。”乌瑞雪推辞道:“家里还有我娘,衙门她住不惯的。”“可以跟令堂商量商量,住衙门也安全些。”乌瑞雪笑道:“好,多谢老大,那我回去跟我娘说说。”

三人走后,黛微独自坐在屋里,仔细审理各处文案,各种事情。“将军府还没抄完,肯定有不少董怀仁的罪证。卖出去这么多,会不会上钩。蔡顽是去益州,还是想两路夹击,董怀仁该起兵了……”

约莫亥正时分,门外响起敲门声,黛微问道:“谁?”门外答道:“是我,高兴,老大。”黛微开了门,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高兴进来笑道:“老大您不也没休息。”黛微说道:“这么精神,想来事办的一定很顺利。”高兴自顾自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说道:“托老大福,还算顺利。”“慢点喝,坐下歇歇。”

高兴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册,兴冲冲念道:“粗略统计,受损房屋五百六十七栋,待修主干道七条,断裂桥梁三座,岷江河道轻微堵塞。”黛微问道:“你打算怎么修?”高兴说道:“今天招工两千一百二十人,花费十贯六百文,购买木材石料工具等定金二十三贯二百文。我把每座桥分二十人,设一个桥长,另有一个总桥长,管全部三座桥梁;每条道路分四段,每段分二十五人,设四个段长和一个路长,再另有一个总路长和副总路长;再将全城分为九个区,每区分一百一十人,设一个区长和副区长,负责本区房屋工程,再设一个房屋总管负责全城房屋。”“这么多长,说得我都快晕了。”

高兴笑道:“我打算用两天时间解决这些。余下三百人全去疏通河道,再找师父教他们造船。图纸已经在构划了,要求每船能乘至少十人,后天正式开工。开工后再陆续把别处完工的工人调过来,最后所有的工人一起造船。”“城里的木材石料够用吗?”“已经把能找的都找了,现在城里人少,到处都是空房子,把这些房子拆了再用还能勉强应付。”“行,我就全权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提,有问题也随时来报。”“是!老大放心,我一定顺利完成。”“你这里账目出入最大,一定不能记岔。”“是!”

黛微问道:“斥候营的事办了吗?”高兴又掏出一个手册,回道:“禀老大,已经建起来了,今天就开始执行任务了。”黛微好奇道:“你怎么分配的任务?”高兴回道:“我暂时将他们分为六队,以枢密处外加金木水火土命名,枢密处二十五人,为中央联络所在,设枢密使一人,枢密副使五人。其余每队五十五人,设正副队正各一人。队下再设三伙、伙下设三伍。益、雅、殷、岷江东、城内各一队负责,下午时分就已开始行动。”

黛微笑道:“你这都是从哪学的,编制倒是建得挺快。”高兴腼腆笑道:“我师父教的。”“你还有师父!”“我师父自称半解道人。”“半解道人?没听说过,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早几年就走了,说是要找个弟子传授衣钵。”“你不就是他弟子?”高兴略显失望道:“他说我不适合,他要找一个能将他学问发扬光大的人。”“他都有什么学问?”“那可多了,我师父什么都会,没有他不会的。”“怎么可能,哪有人什么都会。”“真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没有他不懂的。”“这么厉害,那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你也不用灰心,万一哪天你师父没有找到合适的,又回来找你呢。”高兴笑笑道:“也不是没可能。”

黛微说道:“斥候营的事是机密,不能泄露。”“明白。”“有什么情报立刻跟我说。”“是。”“对了,他们的待遇你是怎么定的?”“比一般的士兵多五十文,还有五斤粟米。”“可以适当提高些,毕竟差事辛苦。”“是,这待遇已经不低了,而且我找的都是有妻儿在城里的。”“嗯,辛苦了,果然我没看错人。”“应该的,承蒙老大看得起,我怎么敢不努力!”“嗯,看来是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嗯,那就先这样。”

两人皆沉默了片刻,黛微说道:“那你就先回去吧,早点休息。”高兴问道:“老大,你真的不用睡觉吗?真的假的,我很好奇。”“只是觉少而已,没那么玄。我一天到晚地都在这坐着,也不费力气,所以吃的少睡的少。”“哦。”“行了,赶紧回去吧,明天还得忙呢。”“是。”

话说蔡顽和纪震昨夜大败,带着部下狼狈逃往雅州。情知此事隐瞒不住,蔡顽路上便派人去益州报信,自己则与纪震先在雅州重整人马。报信人马不停蹄一昼夜赶到益州,董怀仁闻讯大惊,咒骂蔡顽、曲俦不已。

参军戈竺提议道:“嘉州不容有失,还是即刻回军为好。”军师祭酒惠雱说道:“哈喇子王已经出兵,我们要是回去了还怎么再来。依我看大部队先不动,就派三千水兵回去,与纪震和雅州的兵力左右夹击,收复嘉州绰绰有余。”戈竺道:“只怕曲俦供出咱们的事来,万一他们抄了将军府,知道了咱们的秘密,可就麻烦了。”董怀仁说道:“步兵、水兵各派三千,步兵与纪震汇合,水兵直接赶去嘉州。如何?”惠雱道:“不如这样,请殷州、雅州帮忙,先围三面,水军假意拖沓,留东面空隙,到时他们恐慌,必定会过岷江逃窜,我们再在金唾埋伏,一举歼灭他们。”董怀仁道:“有理。”于是便整顿了三千步兵,即可赶往嘉州,水兵预备,又派人去雅州、殷州告知此计。

天再亮时,众人又开始一天的忙碌。吃过早饭,刘辰正点卯工人,下属牛二土突然来报,将军府内发现一密室。刘辰遂将工程之事暂托茅坑,与牛二土一起赶往将军府。

推开密室,刘辰顿感惊讶,满屋的佛像大大小小,摆满四周,金碧辉煌,中间只一张木桌,一套笔砚,不知是该说奢华还是简朴。

刘辰进屋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若说是个佛堂,可无贡品香案之物,这摆设也太奇怪。若说是个书房,纵有笔砚可一本书、一张纸也没有。刘辰正纳闷间,牛二土笑道:“这弥勒佛躺得倒惬意,要是纯金的咱们可就发财了。”

刘辰听了便拿起来掂量,谁知佛底竟压着一个信封。刘辰将佛像放到一边,拿起信封看了看,信口已被打开,里面装着一封信。刘辰说道:“找找别处还有没有。”两人挨个搜了一遍,又发现了几封书信。刘辰下令道:“你们继续搜查别处,先把这屋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入,我去告诉老大。”

说罢刘辰收好信封迫不及待去找黛微,刚走出将军府没几步,只见一群小混混正堵在墙角欺负一个姑娘,刘辰没有多想立刻赶过去相助,骂道:“光天化日岂有此理,看打!”几名小混混见是刘辰来到,吓得撒腿就跑,刘辰刚要去追,那姑娘拦道:“多谢刘将军搭救!”刘辰惊道:“是你!你怎么在这?”原来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贝沐。

贝沐说道:“我刚巧经过这里,不想就遇到了歹人,还好你及时赶到。”刘辰说道:“堂堂贝大老板,出门也不带个随从?”贝沐委屈道:“铺子封了,底下人见势都跑了。”刘辰说道:“还不是你平时做恶,现在有了报应。”贝沐哭道:“冤枉,事情还没查清,黛老大说会还我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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