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声从远处响起,空气中充斥着尘土的味道,正有一场暴雨在酝酿。云越远的部分颜色越深,到了天边的部分变成了青黑色。这个被水灾深深伤害过的城市里,每一场雨都会触动人们的神经。此时尚没有一滴水珠落下,随处可见的是各种防洪措施:身穿绿色荧光服的工作人员徘徊在河堤各处,地势较低的桥洞已禁止通行,医院以及周边的地下车库旁不少人忙着堆沙袋——无论是否用得上,这都要提前准备好。
智晖的心情不比外面的天气更好些。以往夏季的雨天总能使他的精神得到放松,慵懒在沙发里听着雨声入眠,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但他同样讨厌被淋成落汤鸡然后回到家把地板弄得一团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它去吧。
智晖心里厌恶医院,不多的就医经历让他把这里的人分为两类:懒得搭理你的和让你做全身检查的,关键的是,两者都没为他解决问题。要不是怕何清生气,他怎么也不肯到医院来。
往常这会儿阳光正盛,不像现在又暗又闷,正这么想着,屋里亮起了灯。
“抬头,保持一下。张嘴,啊”眼前一人身着白色制服,边说边掰着智晖的下巴左右晃了两下。
智晖仰头后正对着灯光,光线有些刺眼,激得他眼睛一眯,随后反把眼睛睁得更圆。灯光好像在慢慢变强,把世界照成一片白色,眼前的光线似有了生命,开始在他的眼中乱舞:时而变成球状光点,时而是标枪般的细长光线,时而变成白色,时而混杂些颜色。紧接着一桶接一桶油漆泼在了天花板上,每泼一次他的世界就会被替换成一种颜色,等到光点膨胀到几乎要占满整个视野,光和颜色一下都不见了。
赵欢随手关了灯,紧接着又把一束光线照到智晖脸上。
“还是这个姿势不要动。”说着又先后扣起他的眼皮道:“没有器质性的病变,有可能是神经官能症。”
看到赵欢摘了手套,智晖表情奇怪了起来。“赵医生,你怕不是要打发我去精神科了。”
赵欢嘿嘿笑道:“看你这话说的,小何怎么跟你描述我的?”
没等智晖回应,他继续说道:“如果你心里不踏实,可以去精神科开点药,拿了单子再来找我,我帮你选几种缓解精神的,这对你的情况也有帮助。只是不确定你愿不愿意相信刚通过规培考试的庸医的医嘱。”
听了这话智晖也笑着解释:“那个意思绝对没有,这也是怕给你添了麻烦不是,毕竟到了这地方,像踢球一样被来回踢几个回合倒是常有的事。”
“误解,你对我们这一行误解很深。”
智晖继续道:“我这个人啊,素来是能不吃的药就不吃,没别的,单纯是我这个人懒。这次不一样,赵医生你说的我一定照做。”
电话铃声响起,智晖下意识去掏,才想起手机放在何清那。
何清正在屋外踱着步,想着这两天的事。智晖没来由地犯癔症,时不时的人就呆住了,有时还会胡说八道,有点像民间故事里‘鬼上身’,不过她不信那些,强行把智晖带到了医院。
“喂,不是.......”只听见一句话就没了后续,智晖便耷拉下耳朵靠在椅子上。
“何清大概提了一下,你再跟我详细说说情况。一般情况下幻觉都是精神因素引起的。有时是像做梦一样缺乏自主意识,有时候自己琢磨事时陷得太深也像是出现幻觉?你都看到些什么?”
“就是琢磨点事,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说我还真说不上来,我真没把这当成什么病。”智晖挥了挥手,接着向着门外努努嘴:“还不是她不放心,想让我做个检查。其实咱们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谁心里不揣着点事。”
“现在的人可不都这样,自己想明白了才是真的。”赵欢也坐了下来,把两只手撑在大腿上。
“有这么个玩笑,说是一个病人到精神科去问诊:‘医生,我这人出了毛病啦。现在我脑子里想着一回事,从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具体到我去做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是不是得了病?’那医生回他:‘老兄,回去吧,你健康得很,现在这社会人人都是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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