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方醒（一）

这日午后，青阳朵朵觉得有几天没见到阿泰和阿忠了，尤其是阿忠，正是小儿女最可爱的年纪，加上阿忠尤其活泼聪颖，青阳朵朵竟生了几分思念，想着太子府也不远，便只叫了云儿捧了几盒膳房新做的糕点，给孩子们送去。

太子府门廊的小宦官看到皇后，忙过来行礼，青阳朵朵让他们歇着，不用去通传，她带着云儿自顾径直去了内殿，内殿静悄悄的，青阳朵朵以为孩子们午间犯困，睡着还没醒，便对云儿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两人蹑手蹑脚走到寝殿，寝殿门虚掩着，里面有两个小宫女在轻声聊着什么，云儿听出来，都是太子跟前服侍的，声音有点哑的叫秋菊，另一个叫阿雅，只听见阿雅问：“姐姐有没有觉着太子和二皇子长得都很像陛下，但是一点都不像娘娘？”

青阳朵朵心里咯噔一下，云儿想上去制止，青阳朵朵拉住云儿，冷笑着摇了摇头，眼里一丝寒光闪过，云儿吓得不敢动。秋菊嗤笑一声：“看你这猴崽子，没憋什么好话，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说给我听听。”阿雅停了停，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二皇子不是娘娘生的。”秋菊惊了：“你混说什么！也不怕割了舌头！”阿雅有点怕：“姐姐轻声！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别人把几件事情串起来，才有这么些个混话。”“哪几件事？”“头一件：二皇子出世前，有一阵子，娘娘跟前的人暗暗地在查问中原安原国来访的那些时日，哪些男人去过长春宫，还打了长春宫门廊那天当值的小段，他那天看陛下在接待安原国，皇后娘娘又回了北院王府，便伙了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躲在什么地方耍钱，小段当然不知道有谁进了长春宫，他断了一条腿惨归惨，也是他活该；第二件：娘娘跟前的珠儿姐姐，也是那几日，先是脸毁了，老长的一道伤，说是簪子不小心划的，过了不多久，居然要寻死，然后长春宫就说她得了哮症给送出宫了，得了哮症也不值当寻死吧......”秋菊的哑嗓子：“这么说是怪道的很啊！你接着说，”

殿外的云儿已经觉得快透不过气来，她祈祷里面的对话到此为止，青阳朵朵再次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出声，云儿只好含泪垂立一旁。阿雅接着说：“第三件，你有没有觉得珠儿姐姐回长春宫的时间和二皇子出世的时间差不多啊？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别人说的真真的，就是二皇子出生之后，珠儿姐姐就回来了，而且！”阿雅加重了语气：“珠儿带二皇子比别人带的都好，都亲！连奶嬷嬷都说，二皇子看到珠儿姐姐比看到亲娘都亲！二皇子的亲娘是谁啊，是皇后娘娘！”秋菊啊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说道：“这能说明啥，我打小跟我姨就比跟我娘亲。”阿雅得意地笑了两声：“姐姐再听这后面两件，然后咱们话就说完了，再不能提，你有什么思虑那是你自己的事，别跟我说。”秋菊骂道：“你个死丫头，哪来这么多个心眼子，快说吧！”“第三件，长春宫门廊的小段虽然不知道谁进了长春宫，可是有别人看见谁进去了，还看见谁出去了。”“谁？”“你说我们二皇子长得像谁呗？”秋菊惊呼：“陛......”阿雅一巴掌捂住她的嘴，继续说道：“还有呢！珠儿的两个哥哥被陛下钦点进了爵，按理说珠儿的哥哥是皇后娘娘的人，怎么安顿也是北院王府的事......”

殿外的青阳朵朵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蓝天白云格外刺眼，一阵晕眩，云儿想扶住她，不料青阳朵朵挥起手奋力给了她一记耳光，喝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拿你当亲姐妹，你拿我当什么？”

此刻，阿泰和阿忠从外面回来，浑身是汗，两兄弟大约是去骑马撒欢了，本来还笑着闹着，忽然撞见暴怒的青阳朵朵，吓得目瞪口呆。

青阳朵朵看见阿忠，羞愤难当，她一把揪过阿忠，拎着阿忠的衣领，怒不可遏，扬起了手，阿忠吓地大哭：“母后，母后，阿忠做错什么了？”阿泰也急了，扒拉着青阳朵朵的手：“母后，母后息怒！阿忠做错了什么，我来替您教训他，阿忠还小啊！您息怒啊！”青阳朵朵满脸是泪，看着阿忠惊恐可怜满面泪水的小脸，实在也是下不去手，是啊，阿忠做错了什么？

云儿挨了一掌，倒是清醒了，她偷偷叫过阿雅，让她快去告知陛下，快来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