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风水真是养人,叫你一蠢人都学会了猜忌。”

南宫凌上下扫视她,而后慢条斯理、不咸不淡地开腔:“既借你人,又借你刀,如今要保你的命,往后也不会弃你不顾。

只要皇后娘娘不起异心,大家便永远是一条船上的人。”

说罢,南宫凌两指夹刀,随意地挽了个花儿,尖刀又落回掌心,继而朝她促狭地一笑。

白秀伸手接过刀,她垂眼看着刀,轻喃:“冷宫初见,我发誓忠心追随你,若有一日背叛,便天打雷劈,这辈子都倒大霉,发不了财……”

她语气里带着埋怨:“我诚心诚意作誓,甘愿为你铺路,可你却诓了我,给我一包合欢……”

“呵!”

南宫凌一笑打断了她的话,眼皮都懒得抬:“如果我真给了毒药,你现在早是黄土一抔,还能坐上皇后之位?你该谢我,助你承得父皇雨露!”

“哦,”白秀垂下眼睛,抿了抿嘴,“那可真谢谢你。”

暖阁沉闷,只有墨香。

格调精简,只她一个堆金叠玉、珠光宝气。

……怪别扭的。

白秀转身便走,推开窄门一时,听见身后南宫凌淡淡的说了一句:

“吃了娘娘的‘白切蹄膀’,必不会让娘娘白花心血。凌许诺娘娘的一世富贵,不是诳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娘娘大可放心!”

白秀闻声回头,南宫凌已经低下头写字了。

她鼻音轻轻的:“嗯。”

白秀迈出暖阁,窄门一关,南宫凌缓缓抬眼,凝视窄门绢布上的人影,直到人影完全淡去,他才垂下眼。

“叮叮当当。”

三尺收拾好碗筷,空碗摞到案盘上,端着站起身,正打算出门去。

“三尺。”

三尺立马刹住脚,稳住盘中碗、筷,看向自家主子。

南宫凌写着字,平静开口:

“今日这汤,若搁了五匙盐,以后减量放半匙。卤肉莫要烧干汁水,否则肉柴。米煮熟了,较昨日有进步,但下次煮米之前记得淘洗干净,不然牙碜。”

三尺一怔,当下跪在地上,将案盘搁在一旁,对着南宫凌“咚咚”磕了两记响头。

···

【承乾宫】

雕花小桌,梨香沁脾。

卫妩靠在贵妃榻上,身子微微倾向一旁雕花小桌,桌上摆了一盘刚切好的雪花梨,一块块儿的叠成宝塔的样子,果大肉多,果肉洁白。

她捏一柄镶着银穗的果叉,挑着梨吃:“小钱子还没回来?”

侍婢半夏往外探了一眼,摇摇头:“回娘娘,没呢。”

见卫妩等得不耐烦,半夏继续道:

“小钱子昨儿个去的,刚去不一会儿,司天台便有了动作,想必是卫相大人的指示,卫相大人定当是有所安排,娘娘别忧虑了。”

卫妩放下果叉,捏着帕子擦嘴:“哥哥办事,本宫是放心的。”

“本宫愁的,不是杀不掉那姓白的小贱人……”她忧心地望着窗外,“是愁,哥哥不同意本宫抚养冷宫那小子!”

“本宫一直无所出,既立了太子,本宫坐享其成,省了怀胎十月的辛苦,直接做那太子的母后便好了。就是担心,哥哥不愿扶持南宫凌!”

半夏想了一下南宫凌往日的样子:“娘娘,奴婢觉得,卫相大人会同意娘娘抚养南宫凌的……”

卫妩回过头:“怎么说?”

“回娘娘,南宫凌如今该是束发之年,他在冷宫待了十五年之久,与冷宫那群疯子共处——十五年!”

“无人教习学问,身边只有一个哑巴太监。”

半夏忽地一笑:“那哑巴成天到各宫讨食吃,讨不到食便去御膳房后面的渣斗里挑泔水,带泔水回去跟南宫凌一起拣着吃。”

“现下南宫凌当了太子,好不容易能过好日子了,他却将东宫的人全都赶了出来,不让人接近、服侍,只与那哑巴待在一起。”

“估计呀,他这里不对了……”半夏指了指脑袋,“奴婢猜他多半是傻了!”

她又道:“他生的好看,娘娘看了不会厌烦。等坐了皇位,一个小傻子还不是任由娘娘拿捏摆布?”

半夏谄媚一笑,“所以,卫相大人一定能同意娘娘抚养南宫凌!”

卫妩点点头,觉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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