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热,闷得人直流汗。

陆映雪看着屋中三尊炭火烧得红亮的熏炉,萌生了一丝退意。

“姐姐不是来探望我的么,站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我陷害你?”

见她迟迟不过去,少女抬了抬身子,嗓子带着刚醒时的微哑。

像豪富权贵才能吃得起的细砂糖,沙沙的质感消失后,回味出满口的甜。

陆映雪解下披风,抿唇走过去,隔了一尊掐丝珐琅熏炉望着蜷在椅子上的少女。

一站一躺,两人谁都不说话。

小病秧子的气色比以往还差,肉眼看着红润,其实那层薄薄的红晕是炉火熏出来的,内里跟死人一样苍白。

就像乱世里的粉饰太平。

视线慢慢移动,落在了被灰狐披肩遮住的左肩。

那里……

被利剑刺透了。

仔细回想,小病秧子竟没哭唧唧的喊痛。

要知道她小时候,被咬了个蚊子包都要哭半天。

时光过得真快啊,关系本该最亲近的两人,已经走到了陌路。

许久,陆凝霜将绒毯拢在怀里,抬眸与她对视,脸上笑盈盈,可眸底没有半分暖意。

“看够了么?嗯,姐姐?”

陆映雪后知后觉的移开目光,犹豫的开口:“你……”

她想问,伤还好吗?

她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暂时不想杀她,至少短时间内没这个打算。

哪知对方嘲弄道:

“贱命一条,阎王爷没收!”

硝烟味儿顿时出来了。

陆映雪打消不该升起的宽仁,冷眼看着少女,“你总是这样,让我无话可说。”

“是么?”

陆凝霜掩着唇,矫揉造作的笑起来。

这副身子娇气得不行,伤心时两行清泪,激动时亦泪光涟涟。

“若喜欢一个人,怎样都能找着话题,若不喜欢,哪怕靠近都觉得厌烦。

姐姐,别自作多情了,那日对我来说只是无妄之灾,我根本没想要救你!

呵呵,我感觉你生来就是克我的。”

含着泪花的双眸清澈的映进陆映雪的身影,在陆映雪眼里,令人讨厌的妹妹有种故作坚强的脆弱。

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重生后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太容易翻来覆去。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离开。

前世仇,今生报。

前世债,今生还。

这都是因果循环!

“姐姐,既然来了,不妨喝了杯茶再走。”

挽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映雪鬼使神差的折回去。

陆凝霜顺手将紫檀木嵌珐琅面方杌(wù)上加料的茶,往前推了推。

自己端着另一杯,轻抿示意。

许是觉得她可怜,又或是看在挡剑之恩的份儿上,向来对她存有戒心的陆映雪犹豫一瞬后将茶饮了。

“你的茶我喝了,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方杌上,陆映雪转身就走。

陆凝霜蜷着腿缩回椅窝里,抱着毛绒绒的毯子慵懒的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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