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山上,摩柯桥边,渡济望向前行的弟子,眼中满是期待。
喜慧开口打破了沉默,“前方名为摩柯桥,摩柯是智慧的意思。渡桥如渡己,渡己须有大智慧。早些年曾有大原书院学子,不满我们入中原传教。他们共计五人,联袂登山问佛,法净菩萨承诺,只要他们能渡桥敲钟,便屈尊与其辩论,证儒、佛之大义。不知这位师兄作为大原佛门,可曾知晓此事?”
听得此问的渡济眯起了眼睛,随后答道:“不愧是禅山大住持,法净菩萨以身践行众生平等,令人神往。贫僧是大原冀州人士。说来惭愧,出家不过十余载,冀州又在大原东部临海,当初五大书院的天之骄子入佛土之事只是略有耳闻,倒是不清楚还与这摩柯桥有一段故事。”
喜慧在渡济回答时,一直紧盯着他,似是想从其脸色看出些许端倪。但渡济脸色古井无波,且其回答不说滴水不漏,至少是合情合理。
不甘心的喜慧再次开口试探道:“当初五人,只有两人顺利渡桥。这摩柯桥是一次试炼,禅山不疑,却也不容觊觎。刚才在山脚,平远师兄虽然未有求证你们的根脚,我却还是希望大家能坦诚相待,自报家门。”
渡济闻言依久是面无表情,不过心中却已将忽悠的算盘打了个百转千回。渡济双手合十回应道:“阿弥陀佛,禅山不疑却也不容觊觎,理当如此。倒是喜慧师弟,虽律宗对外是佛教守护者,对内监督弟子守十戒,然屠龙者终成恶龙,望喜慧师弟莫要嗔念过重。”
“屠龙者终成恶龙。”
喜慧反复咂摸着这句话,随后身躯一震,如遭雷击。
“渡济师兄教训的是,喜慧方才多有得罪,幸得师兄提醒。待此次开山事了,喜慧自囚七岩峰三个月。”喜慧向渡济鞠躬致歉道。
谁知听闻喜慧要自囚七岩峰,渡济和尚脸色出现了波动。渡济差点就想要给他下跪,求他不要如此一根筋了。
渡济眼睛一转,艰难开口道:“不至于此,既然喜慧师弟看在我年长几岁,先叫了我一声师兄。那就听师兄一句劝,喜慧师弟能如此迅速自省自悟,不如此事就此揭过。我佛中人,何处不修行,何不安之泰然,于平日做事中,戒嗔问心。”
“何处不修行,戒嗔问心。”
喜慧又一次被渡济的言语震撼,他抬起头。望向渡济的眼神已是如同面对律宗掌律伽蓝尊者一般尊敬和崇拜。
“真的可以吗?渡济师兄莫要过于体谅我。”
“可以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渡济赶忙接下茬,然后深怕这个一根筋的年轻和尚再给他出什么难题。渡济转移话题道:“还是先看看我那弟子今日能否接住他的造化吧。”
似是听到师父念叨到自己,已走出一半路程的利星汉猛的转过身。喜慧和渡济连忙注目望去,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耸动,似是在挣扎着什么。渡济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利星汉确实听见了师父的呼喊。此刻利星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吊桥之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前方有一团看不清的巨大黑色阴影。
那团黑色阴影在利星汉看来如同相国五象城的城墙那般高。此刻黑色阴影开始缓缓的向利星汉移动,身后传来师父渡济焦急的呼喊:“星汉,快回来。”
利星汉想起了早先师父交代的话。
“禅山对想要上山的佛门弟子考核很严,尤其我们不是其余五宗的人,必定会有一桥一钟的考验。这摩柯桥,站上去会看见幻象,分别是大恐惧和大牵挂。”
“大恐惧,无非是心中害怕的东西。你不是念叨害怕厉鬼吗,说不定你就会见到恶鬼拦路。到时候不要怕,你一定要记得自己是在幻象中,禅山上哪儿来的鬼。可以试试掐下自己或者咬破舌尖,可能会有用。总之就是不要怕,大不了多念几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至于牵挂,这个不好说,可能是你看见韩宝珠向你求救、亦或是为师,也可能会看见你想象中的父母。切忌莫走回头路就行。”临了,渡济补充了一句“总之,这摩柯桥,可只能靠你自己了。”
身处幻境中的利星汉将师父安排的计划仔细回忆了一遍,他发现师父说得很对,真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做为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利星汉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苦笑。
黑色阴影已经爬上了那侧桥头,随后开始包裹着吊桥,仿佛将吊桥吞噬了一般。吊桥也因为黑色阴影的包裹剧烈摇晃起来,利星汉不由得抓紧旁边的绳索。
黑色阴影越来越近,身后师父的声音也变得越发焦急。不敢回头的利星汉终于看得清晰了一些,这黑色阴影是一团巨大的肉块。肉块底部有张血盆大口,森然的牙齿随着肉块的儒动,在吊桥上留下刮痕。
利星汉将手臂、人中,大腿掐了个遍。依然未能阻止巨大肉块的蠕动。他又试了试咬破自己的舌尖,却发现自己怕疼不敢咬不下去。眼看怪物已到自己跟前,甚至闻到了腥臭味。利星汉心一横,对着黑色阴影猛冲过去。
想象中的破除迷障并未发生。利星汉感觉到了腿上传来钻心的痛,他向自己下肢看去,自己的左腿已经被肉团淹没。
实感的疼痛带来的恐惧将利星汉淹没,他哇呀的大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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