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拉着五花大绑的罪魁祸首四皇子招摇过市,足够轰动京城,更能传回镇北王的耳朵里。

于皇帝顾邺来说,自己的怒火泄不泄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拿出暴怒的态度,堵住镇北王赵牧的嘴。

听闻长宁郡主被未婚夫四皇子卖往青楼已经三天,朝中百官皆是心头一惊。

没有人在乎为何第三日方才有消息传出,只顾着如何上奏弹劾。

几家欢喜几家愁,传召之人尚且不到,他们皆不约而同纷纷直奔皇宫而去。

明争暗斗的六部官员出奇的一致弹劾四皇子顾浔,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皇族败类。

惹谁不好,非要去惹人屠赵牧,是怕他没有造反的理由吗?

“逆子,你可知罪?”

君王一怒,血流千里。

北玄皇帝顾邺那股君临天下的霸道、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百官喘不过气来。

金銮殿内,当今的四皇子顾浔头戴枷锁,双膝跪地,雌雄莫辩的俊逸脸庞上夹杂着几分书生的病态。

面对雷霆之怒的父皇、怒不可遏的百官,他依旧从容不迫。

语气轻缓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无所谓道:

“儿臣何罪之有?”

闻言,百官不禁嘴角抽搐,面目狰狞,心中大骂他要点脸不?

人贵自知不贵贱,最怕贱人不自知。

将镇北王赵牧的掌上明珠卖入青楼,气的镇北王十万大军都已经陈兵叶落河,随时准备发兵造反了,还何罪之有?

何人不知那人屠赵牧天生反骨,缺的就是牧马南下,马踏长安的借口。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雪中送炭,恨顾家江山亡的不够快。

何况那赵凝雪不仅是郡主,还是你四皇子的未婚妻,心里就没半点数?

将未婚妻卖入青楼做妓女,亏你这挨千刀的老四好想法,没有半点羞耻心。

顾邺一副怒火中烧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话语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来。

“长宁郡主赵凝雪,她不仅是你的未婚妻,还是镇北王掌上明珠,你将她卖到青楼,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顾浔微微低头,没有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像是自嘲,也像是在不屑一顾,更像是在嘲笑朝廷的无能。

偌大一个朝廷,竟然畏惧一个边疆王爷,需要通过皇子入赘来寻求安全感,可笑不可笑?

皇子入赘,还真是史无前例头茬,必是千古笑话。

陈姝那老太婆为了架空顾家皇权,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就是要扯一扯朝廷的遮羞布,做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为什么要知道后果?”

“你们连皇子入赘都能干出来,我把未婚妻卖青楼怎么啦?”

顾浔这一句话啪啪打在满朝文武的脸上。

垂帘听政的皇太后陈姝气的脸色发黑。

顾浔鲁莽行为完全打乱了她的谋划,让朝廷陷入被动之中。

她哭丧着那一张保养精致,又稍稍起皱的老脸,尖锐的嗓音缓缓道:

“念在你是本宫孙儿的份上,对于之前你做的混事,本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事,足以给我大玄招来兵戈之祸,知否?”

“以一人之行,生战争之端,陷国之危难,增天下之乱,罪否?”

“贵为皇子,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吃喝玩乐,出入青楼酒肆,耻否?”

一个知否,一个罪否,一个耻否,气势节节攀升。

丝毫不输皇帝顾邺,甚至有一种更胜一头的无形压迫感。

不愧是架空皇权,把持朝政近二十年,被天下人尊称圣后的存在。

相反,号称京城第一纨绔顾浔没有想象中的骄纵霸道,像一个肾虚公子,病怏怏的,有气无力。

加之囚衣附体,枷锁在身,更是显得憔悴不堪。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暴怒的太后,就像便溺许久,突然以泄千里,舒爽无比。

这老妖婆不拿自己当人,不恶心她一下,心中堵的慌。

他积病阴柔但不娘化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死死盯着龙椅后垂帘的老妇人道:

“赵家那妮子,长得五大三粗,壮如猿猴,青楼老鸨都嫌弃。”

“若不是她身边那侍女还有几分身段,估计五十两银子都买不上。”

不论真假,京城坊间是这样流传的,长宁郡主常年混迹军中,‘力拔山兮气盖世,整羊盆饭方饱食’。

尤其是在北境边军中,她‘上马逐寇奔千里,下马单手轻举鼎’的英勇战绩广为流传。

气头上的北玄皇帝顾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犀利的盯着顾浔,重复道:

“你说卖了多少银子?”

顾浔不假思索,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

“刚好五十两,还是我心腹口舌利索方才讨到的,不然还得折半。”

堂堂一个郡主,还是北玄最有权势的郡主,就值五十两银子!

不止百官愣,就连太后和皇上也有些发懵。

损人不带这样损的,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难怪赵人屠陈兵十万叶落河畔,让朝廷给个说法,这不挥兵南下、马踏长安已经是大气度了。

顾邺气的手指发抖,指着顾浔,半晌方才憋出一句:

“你个逆子。”

顾浔置若罔闻,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顶撞,丰满他无脑纨绔的形象。

那老妖婆越不愿触及之事,他就越要干,故作满腹委屈道:

“既然这么怕赵家,当初又何必酿出‘朱雀门之变’,现在又要我入赘赵家来缓和关系。”

“再说,即使入赘,也该大哥二哥去,反正他们二人能文能武,招人喜欢,再不济也还有三哥,怎么轮也轮不到我这个废物。”

“你们怕,我不怕,有种他赵牧来京城砍死我。”

最是年少无知时,妄想蜉蝣撼苍天。

百官不自觉的缩了缩脑袋,别人或许不敢,可那人是人屠赵牧,北玄最有可能叛乱的王爷。

把他惹恼了,别说你区区一个皇子,说不得你皇帝老爹的脑袋他都敢砍。

不知天高地厚,无脑狂妄的四皇子形象再一次在百官心中坐实。

站那个皇子身后都好,千万不要挨这蠢货的边,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顾浔心中冷笑,他就是要在朝堂之上“重提朱雀门之变”。

他顿了顿,为了演戏更加逼真,悲由心中来,自行上眉梢,眼眶中升腾起些许雾气,微微哽咽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正是因为朱雀门之变,身怀六甲的娘亲方才落下病根,生下我三年后不治身亡。”

事实也是如此,娘亲的死与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倘若接受了入赘,说不定将来有一天真的会兵戈相向,向枕边人挥刀。

自己当下这般将死不死的处境,不说皆拜赵家所赐,至少也有赵家一半功劳。

入赘赵家之说,岂不是无稽之谈,断然不可能。

朱雀门之变后,娘亲以命换命,方才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即使这样,出生之后也是天天泡在药罐子里,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废物。

在人人尚武的北玄,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显然十分不受待见。

加之其余三位皇子做对比,更是显得一文不值,遭人唾弃。

大皇子顾宇自幼学习兵法,十五岁便上阵杀敌,十八岁便夜逐西陵骑兵百里,一战成名,大将之姿飒然。

二皇子顾承七岁成诗,十岁着文,十四岁便能协助父皇批阅奏章,给出自己独到见解,君王之气初显。

三皇子顾渊少年心性,志不在朝野,隐姓埋名,拜师三清山,已经是名满江湖的小天师。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只有四皇子顾浔是例外。

自幼多病,生的弱不禁风,文不成, 武不就。

每日风花雪月,欺男盗女,无恶不作,名声到了夜能止啼的地步。

上卖尚书家中母,下卖侍郎娇千金。

男到中年又如何,卖入青楼做牛儿

只要敢得罪他的,统统卖青楼,故而在长安有了个响亮的名号“千金贩子”。

京城的大小青楼都恨透了这该死的四皇子,卖人手段防不胜防,下药(乖乖药.....),易容(男的变女的),等等诡异手段。

只有你想不到的法子,没有他弄不出来的手段。

换得钱财又继续吃喝玩乐,青楼、酒肆、赌坊无不传颂着他的‘丰功伟绩’。

提及‘朱雀门之变’,傀儡皇帝顾邺脸色大变,万分惊恐。

垂帘听政的太后手中佛珠猛然一顿,金丝线头断裂,檀木佛珠散落一地。

朝臣百官吓得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一股肃杀的气氛笼罩大殿。

死寂的大殿只有散落在地佛珠滚落阶梯的清脆之声,下下敲打在众人的心弦之上,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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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作者是个新手菜鸡,诸位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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