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馥郁的绿色玫瑰在方知悟的怀抱中?盛开?。

配以洁白和灰调的草木装饰, 让人多看几眼,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下意识忽略这样的配色不像是未婚夫妻之间柔情蜜意的馈赠,方知悟就着前两次在池霭那里犯下的过错, 开?始反思起自己的性格是否太着急了些。

这对?他来说十分罕见, 毕竟二十六年顺风顺水的人生,从来只有别?人适应他、逢迎他,为了他将自?身的棱角切割,而绝对?没有他为一个人反思改变的道理。

掂了掂手?臂间不容忽视的存在, 方知悟装作不经意用?余光看向?坐在对?面的池霭。

道旁的路灯映照在她的面孔之上, 将过于刺目的光线化成一种朦胧的光晕。

像是柔和轻盈的雾气, 待到天亮就会?在他的眼前溃散而去。

某种在心间持续留存的感觉发酵愈发剧烈。

方知悟不愿深究这种陌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他仅仅潦草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从今以后对?池霭好些。

至少,要有耐心听她说完全部的话?,看她做完剩下的事。

只是方知悟终究拉不下脸来道歉。

此前易拉罐、玻璃瓶满地的现场已经被司机老张收拾干净了。

既然池霭没有看见——

方知悟不知为何,突然想收起那副曾经在她眼前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真实面孔。

他垂落眼睫,只装成无事发生,并没有向?她强调自?己不久前发过脾气。

加长?宾利到英华大酒店的门口?停下,离开?车厢时, 方知悟主?动握住了池霭的手?掌。

迎着汇聚过来的镁光灯,他长?臂一展, 大大方方将池霭拢在身边。

池霭不由地看他一眼。

确认过举动, 她知晓今天只要不过分, 方知悟一定会?对?自?己事事妥协。

而宾利的另一侧, 司机老张将车载冰箱里的黄玫瑰捧了出来,依照池霭的叮嘱, 对?前来迎接的门童说:“把这束花放到晚会?后台好好保存, 等会?儿?池小姐吩咐的时候再拿给她。”

门童避开?围绕在池霭和方知悟身边的媒体?,恭敬答应后从酒店的侧门离开?。

咔、咔、咔。

英华大酒店奢华的门廊之下, 相机镜头的闪光,在池霭的视野中?熄灭又绽放。

这本该担心照片登在社交媒体?和报纸上,而指使自?己成为整个公司焦点的时刻,她却微笑得游刃有余——有方家保驾护航,这些年但?凡出席公共场合,她的身份都被隐藏得很好。

拍完照,媒体?记者被文夫人派在现场的助理引开?,二人挽手?踏进酒店。

在进入主?场之前,方知悟突然驻步,从裤袋中?掏出手?机,单手?打?字快速发了条消息。

池霭保持礼貌,及时偏过了目光,并没有开?口?询问。

两个人到的时间不早不晚,根据指引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十分钟后时间到了六点半,作为晚会?举办者的文夫人上台致辞。

“欢迎各位商界的朋友赏光,参加我组织举办的公益慈善晚会?……”

文夫人的开?场白很是简洁,她同样清楚今晚大家都这么赏脸的主?要原因,除了自?己在广告界的主?席地位以外,更为着能寻觅到受邀参加晚会?的安德烈卡佩导演达成合作的机会?。

她说了两句,便把演讲台让给了坐在贵宾席位的安德烈导演。

这位年过五十,头发花白、不苟言笑的老人上场,略微佝偻的高大背影仿佛嶙峋山廓。

池霭和方知悟亦坐在距离演讲台最近的贵宾桌旁。

她抬头注视着安德烈卡佩导演的面孔,脑海中?迅速将目前掌握的资料串联起来。

她不动声色将手?伸到圆桌下方,从晚宴包中?取出手?机,开?启了录音功能。

而事实证明,安德烈导演的讲话?内容,确实与文夫人中?规中?矩的开?场白不同。

他先是表达了一番对?于文夫人乃至整个社会?的慈善公益事业的支持,然后又由点及面,动情地诉说起它们对?于自?己的意义,以及这次来到滨市拍摄的广告片主?题——向?光的善意。

安德烈导演的英文说得实在不太?好,遇到复杂的单词往往会?不由自?主?转换成法文。

许多地方池霭听得不是很连贯,再加上晚会?现场没有配备同步翻译,她只能打?算等回家以后把听不懂的部分重?新对?照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够从中?得到更深刻的启发。

她的身边,精通法文的方知悟对?这番声情并茂的演讲不感兴趣。

在所有人都在专注看向?安德烈卡佩的时候,他却格外留意着池霭的每个动作。

透过洁白桌布撩动的缝隙,他发现了这个有趣的小秘密。

须臾的惊讶过后,恶作剧的想法骤起,他朝池霭偏过脸,凑近低沉耳语道:“不论任何时候,都在寻找达成目标的机会?——这还真是你的作风。”

池霭的耳朵十分敏感,被湿润的热意熏染,分神?了一大半才控制住失态的身体?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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