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宅宛如一位隐士,深藏于山林之间,没有玄门山的那种傲然独秀,多了几分静谧与深沉。

仲老背手而立,目光悠远地凝视着书间那一排排古老的书籍,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历历在目。然而,正是这些难以释怀的往事,让仲老的一生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进来,躲什么!”

一个少年徐徐走了进来,细细端详,这少年的眉眼间与仲昀有着几分相似。不过,他的行为举止却大相径庭,在外人面前高调张扬,而在仲老面前却总是流露出卑微之态。因为他是徒弟,没有资格唤一声师父;他是儿子,没有资格叫声父亲。仲老看着他,内心如古井般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后山,务必严防死守!”

“除你之外,我不希望任何人知晓其中万物的存在,即便是仲昀也不行!”

“是,先生!”

仲纪泽略作迟疑,他深知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执行仲老一个又一个的命令。

似是感觉到了仲纪泽的迟疑,蓦地,仲老转身,双眼已然泛红。

“仲纪泽,你要明白我让你好好活着的目的!”

“先生,纪泽知晓!”

他低头不语,心中自然明了。

在外人眼中,仲家的仲纪泽,还有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字,名为夕替!仲夕替!

夕,意为暮、晚、昏!

替,意为废、弃!

然而,他始终不解,为何自己并不输于仲昀,却只能成为仲家他仲昀的傀儡,成为仲昀那永不见天日的利剑!

或许,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仲老此刻凝视仲纪泽的目光,愈发锐利。身居高位的仲老,身上总有一股令人敬畏和恐惧的气息。更何况,在记忆中,仲纪泽从未从自己父亲身上感受到一丝善意。

夕替,或陨落,或长期废弃,或承受他难以承受之罪,杀他不能杀之人!此时,仲老的声音低沉得犹如耳语,仿佛在仲纪泽的耳边咬牙切齿,字字诛心,这句话犹如魔音绕梁,每日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没错!陨落!长期废弃!这些话语如同警钟长鸣,时刻警醒着他,告诉他仲昀在眀处,他在暗处,他这条贱命,随时都得替仲昀去死。

在世人面前,他高调张扬,桀骜不驯,可只有在外人面前,他才敢展现仲二公子的脾气。

他本性良善,并未亏欠任何人,却如此不自信,导致他在同辈中永远无法挺胸抬头。可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知道就好!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仲老上前拍了拍仲纪泽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如果说,不是自己的母亲还葬在那尸山脚下,要不是为了将母亲的坟迁入仲家坟墓,让母亲进仲家祠堂,不愿母亲一人孤零零的在葬在那里,不愿被世人以为,他母亲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奴婢!所以,他必须要为仲昀傀儡般的活着。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嘴角微微扯动,唇线变得平直。

在整个玄门山,无论明处暗处,就因为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有谁真正看得起自己?

仲纪泽低着头,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仲二公子,玄门山二公子……

如此称谓,何其讽刺!众人见到仲昀,皆恭恭敬敬地尊称他一声少主,而自己呢?徒有其名罢了。此时的仲纪泽,满心皆是强烈的自卑感,往日的嚣张跋扈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仲纪泽如孤魂般慢吞吞地走出门,仿佛失去了安身之所。

“二公子?二公子!”

听到声音,仲纪泽才如梦初醒。他微眯双眼,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来者何人?仲纪泽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云慎的人。至于云慎的目的,他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什么事?”

“二公子!慎宗有请!”

“哦?他请我我就得去?若是我不去呢?”

仲纪泽双手抱胸,抬头看着他,毫不退缩。

“那就只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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