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是我。你是我。”
穆申很满意,继续不知所云的猜着。
孟终兴的头开始大了,虽然病人面色和善,但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么不着调。
“到你了到你了。”穆申提醒他,并没有问孟终兴他猜的对不对,他目前的表现还算符合孟终兴对神经病的定义:话说一半就忘了,事情做一半时便没了下文。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这样,但他清楚,那是刷短视频刷傻了,并不是天生有问题。
他看看屏幕上的问题,再看看穆申期待的神情,心里冒出个点子,既然自己的问题是认知差异,那就代入到神经病的视角,去猜被认为是‘正常’的事,这样不仅游戏陪他玩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能得到。
他思索片刻,尝试着说道。
“你在找祝融?”
令人意外的是,穆申突然开始大笑。
“世界上是没有神的。那家伙只存在于神经病的臆想中!”
他指着孟终兴,露出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表情。
“共工不过是我编出来骗那些家伙的,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我骗到了。”
他挺直身板,眼睛很亮。
“我才不是什么神经病,我只是住在这里白吃白喝,不用上班,不用去思索烦人的事情。偶尔听听其他神经病那异想天开的想法,这样的日子,我觉得不赖。”
“你不怕没人来看你么?”
孟终兴像是没有提前就知道这家伙的秉性,并没有因此恼怒。
“为什么要其他人来看我,我巴不得和这个世界决裂,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山旮旯里等死。你见过山么?我的意思是,那种。”穆申两手并用,隔空描绘着介绍。
“在明亮的月夜里,路是白色的光带,山是两侧的栏杆,你在哪路上走啊走,一直走到风声处,静静待着,直到风停,山就开始呼唤了。那种山,黑黢黢的沟壑里,月色像是洒在巧克力上的糖,你像个贪吃的小孩子,一路顺从跟着走进去,从此不见踪影。那种山,听过没有。”
孟终兴微微一笑,顺着他回答道。
“我就是那个走失的小孩。”
“不,你不是。”穆申一口否定了,“走丢的是我!”
孟终兴挠挠头,继续问道,“那我呢?”
“你?”穆申懵了,“你的话,我那里知道。”
“那我告诉你,我不是像你那样温和缓慢的丢的,我丢的比你快。就像你说的祝融共工一样,有些人一生都不会接受世上有神明的存在,有些人会慢慢接受,但有些人就是接受的很快。我属于最后一类,你去过海上么?”
看穆申摇头,孟终兴继续说。
“暗无天日,没有光,暴雨,几十层楼高的巨浪,砰砰砰的打过来,声音一瞬间击破了耳膜,意识和听觉丧失的一样快。我还没来得及看到闪电,就那样迷失了,连带我所有的感官知觉。”
砰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嘘-
穆申面色突然变得极为紧张。
“他们来了,答应我,下次还来看我好么?”
孟终兴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但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紧张。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赶快睡觉,每天晚上在哪里自言自语搞演讲,再吵进来给你打一针。”
孟终兴赶忙站起身来,对门外应声道。
“哦,知道了。”
阳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月光。
波光粼粼的月色入窗,孟终兴穿着病号服,盯着天边清晰冷硬的山脊线出神。
房间里没有穆申,没有电脑屏幕,也没有来看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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