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悄悄的呼出一道绵长的气息,稍稍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心弦。

人生处处皆为考验,名义上庄学究只是闲谈似的询问他对盛家诸人的印象,实则是他考验他是否知道为自己的处境做分析。

若是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荣昌真就跟着盛紘安排的人一起玩玩闹闹,走走逛逛,对身边的人和事一点也不上心,对今天的问题回答的言之无物,那庄学究对他的态度,可能就不会是刚才那样和蔼。

荣昌的细心,收获的就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这一脉的继承人了”。这是极大的收获。

这意味着荣昌得到了庄学究真正的认可,不同于三日前在厅堂里,刻意强调荣昌是他师弟的弟子,那只是为了让盛家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苛待荣昌而已。说出那番话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荣昌,是看在荣昌的老师,赵忠的份儿上。

不过从此刻开始,荣昌既可以说是赵忠的弟子,也可以说是庄学究的传人。日后,庄学究的人脉与资源,都将随着那句话,让荣昌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资格。

“你日后总归是要在盛家生活的,免不了和这些人接触,对他们的秉性有个了解,也方便你你以不同的方式对待他们。”

“学生明白师伯的用意。”荣昌说道:“盛家人多,上下又不一心,学生作为一个外人,熟悉这些人的性格,便能拿捏其中的分寸,免得将来犯了错,让我一个外人陷入尴尬境地。”

“你明白就好。”庄学究捋了捋胡子:“日后对我也随性一些,不必再那么拘谨了。”

荣昌笑道:“学生谢师伯栽培之恩。”

这世上,唯有一家人是不生分与拘谨的。

这话赵忠和荣昌说过,但那也是在两人接触了数年之后才说的。

庄学究说出这话,固然有荣昌通过他考核的原因,但赵忠的认证,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步骤。

“回去准备准备吧,正月二十,正式上课。”

“学生不辜负老师与师伯的厚望,科举之路,学生一定会留有名字。”

这话是说给庄学究听的,同时也是荣昌说给自己听的。

……

大周的都城现在了北方,所以只要没出正月,天都还是冷的,院子里还能看到未彻底融化的冰雪,不过已经被负责洒扫的小厮处理掉了。

庭院里的草木一片枯萎,等待春神的福泽。

寒意未退,勤奋已起。

这一日,荣昌起了个大早。

书童“春来”起的更早,帮荣昌打好热水,伺候他洗漱,再为他准备好所需要的衣服,帮他穿戴。

“其实这些不用你来的。”

荣昌苦笑一声,真不是他做作,想做出一副事事自己动手的贤明模样,只是无论是前世今生,他所出生的人家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平民之家,未被人伺候过,不太适应这些。

春来有些执拗的说道:“我知道昌少爷您人好,但是我们这些人,不就是因为做了这些活,才有口饭吃吗?说起来,要不是因为昌少爷来了家里,又执意不要女使,还轮不到我来伺候您呢。得的月俸比以前多不说,干的活也比以前轻松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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