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事往往有太多没有道理可言,如果有的话那也是强者相对于弱者而言,付出代价最小,对自身最有利的,看上去两全其差美,比较折中的应对之法,为什么要说看上去呢?因为看上去的往往只是表面,最本质的“强者至理”实则没变。这要细细数来倒也有个说头,世间的道理如同货架上摆放,待售的那一件件东西,不管有没有人看,它就那么静静待在那,落满陈年岁月的尘土。能在这些货架之前来回踱步的自然只有世间的强者,他们剔着牙,冷眼旁观一堆形形色色的读书人,上窜下跳,滔滔不绝讲着各自的道理是有多么的好,为世所用能如何如何,推行天下能怎样怎样,但最后的结果,这诸多的治世大道和至理名言能否下架,能否真有所用,往往取决于两个因素;第一是要看售买人的嘴上功夫好不好,能否用言语打动帝王,或者能不能老瓶装新酒,把外包装弄得好看一些吸引人,再或者是化腐朽为神奇,从众多糟糠中捡出那一粒粒米来,能上得了台面,我所述固然琐碎,然而东西再好,道理再大,也要能为人所用才行,所以世间成败往往不在于道理本身,而取决于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之推手。
此是闲话,接下来就要说到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掌控”二字,这是上位者终其一生都要牢牢抓在手里,即便是在死后也要传给下一任继承者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这世间的事往往没有太多道理可言,有的话也只是帝王将相手中的工具罢了。额...似乎我说得有些摸不着边,这样吧!咱换个角度,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群狼环伺的险境之中,几经生死考验,终于是如愿以偿接了父亲的班,新王上位之际,国中政局不定,人心惶惶,最要命的是敌国趁机大军压境,世间的道理虽多,但这个时候就要以“忠勇”二字来引导大势,只要有忠诚不叛乱的部下和勇敢不怕死的士兵,则大势可谋矣;大敌退却之后,外患虽除,然内忧又起,孤王重臣,人心开始躁动不已,那就要以“仁孝”治天下,用仁爱栓住群臣的脖子,再用孝贤绑住那帮读书人的脚后跟,这样方能稳住人心;待得国富民强,天下太平之后,接下来就该要考虑传承的问题了,当然我这里所说的传承没有诸君想的那么深奥和复杂,简单说来就是很多很多年之后,那个曾经十七八岁的少年,那个励精图治的皇上也老啦!这片江山,这片天下,终究是要传给下一代,如何让自已的儿孙不再重蹈覆辙走自已继位时的路,这是个值得思考的大问题,他老人家蹒跚着脚步走到书架角落,终于是拿起那本放了很多年的泛黄书页,吹去上面厚厚的尘土,嗯!不错!这个时候就要讲“礼法”二字,讲古往今来,崇先人圣贤,让所有人都按照高低贵贱,尊卑有序站成排,礼大于天,谁也不许插队,谁也不能破坏规矩,这样才能让天下长治久安的听我,以及听我子孙后代的话。说归说,此等人物们已经是当得起一代明君,但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可谓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而更多的上位者则不管什么狗屁的道理,我自安然便安然,水深火热是别人的事,以上是谬论,乃是小人的一派胡言,图过个嘴瘾。
书归正传,话说齐都大火后,二公子安国携重兵入主齐王宫,可叹齐国公称王的诏令还未出国界,自已就退了位,二公子继位自号“齐武王”,齐国很快的安定下来,并没有出现大的动乱,这其中最奇怪的就是田氏一族哑火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出一声,更有传言大公子志统其实早早就离开了齐都。至于高田这两大势力在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从而让二公子继位,外人无从得知。紧接着武道盟仙师归途到齐国,不出几日,齐武王颁下诏令,立武道盟为国教,设国师一职与首辅并列,在齐都设武道盟分教,广收门徒,而齐武王则放下身份,愿意成为分教首徒,也就是大弟子。这一系列举措算是开多个首例,与此同时,燕赵,楚等几国痛骂齐国弃信背盟,甘为武道盟走狗的诏书也到了齐武王手中,就在齐武王看诏书的时节,几国的大军已经向齐国边界开进,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又有大事件传来,与武道盟争战多年的乌氏王朝终究是兵败城破,究其原因,乌氏王朝崛起源于剑宗,而在剑神死后,剑宗就失去了天下第一这个名号,败落也就难免,屹立百年的天下第一宗门“剑宗”也随之一起覆灭。与此同时,武道盟发出一封告天下书,其书鲜红如血,正面写一个浓墨重彩,大大的“战”,落款是武峰,背面洋洋洒洒上千言,然看来看去,满篇都是对武道盟的赞誉之词,直到结尾才言正事“今天下纷乱久,我武道盟将拨乱返正,引领天下共击妖兽”。
自此,武道盟不再遮遮掩掩,不再是那个专心修道,不问世事的道门,而是掌控一方,与诸国并列,与天下争峰的强盟。这边楚威王收到消息后眉头紧皱不已,此事难以决断,打吧!那就等于是和兵锋正盛的武道盟开战;不打吧!大军已经出发,等撤军的诏令传到时,最少也是三天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前峰部队,当真是骑虎难下。燕赵两国接到乌朝兵败的消息后,前后派出几拨使臣恭贺武道盟,以及向齐国交好,进军的步伐也是一天比一天慢,最后干脆止步不前,目的不言而喻,单单一个齐国倒好说,只要楚军先打就行,不管谁胜谁败,都对自已有利。可现在情况变了,齐国投向武道盟,而武道盟已经覆灭了乌氏王朝和剑宗,这意味天下第一的宗门变成武道盟,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势力能与之对抗,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灭国的会是谁。
当然说这一切与三公子没有多大的关系,即便他是此次白执事万里挑一选中的好苗子,曾经享誉齐都,但那又怎样,人死万事皆休,在更大的利益面前,那个白胖子执事会果断的站向二公子一边。让齐国率先臣服武道盟,才是大功一件,这世间没人会做亏本的生意,胖执事自有他的打算,回去后运作得好的话,到时混一个齐分教的副职,那他的下半生便有着落。
时间再转,中原城武道盟的城楼之上挂着一面大大的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武”,如果把这面旗摘下来,拿到市集中随便叫一个过路的来看上一眼,评价只会是很丑很难看,这个字没有笔划,没有框架,更别提什么根骨,它就是一块上好黄锦涂了一团墨。字写得再不好,但关键是写这个字的人非同一般,不为其他,只因写字之人是武道盟的盟主“武峰”,单听名字绝对是一个很霸气的枭雄人物,然而真实的本人,不管怎么看上去,都像略显几分富态的中年人,身材并不高大,甚至还挺着一个不大的油肚,论其相貌就是很一般般的普通人,这个人唯一能显出几分精气神的恐怕就是剃一个短发的平头,还有就是那双带有几分光彩的眼神。
在一个巨石砌筑的地下殿堂中,四周漆黑一片,入眼可见的光亮是一盏油灯,然后是满地的纸团泛着灰白的光,此时盟主大人正坐在石桌前写字,笔用的是最粗的大豪,来来回回写的就一个“武”字,要严格算起来,不能说是在写,而是在涂,是很随性的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那种。在大殿中央插着一把入石三分的长剑,剑柄上刻有一个“武”字,似乎是随手用什么东西划上去的,再说字本身的水平,也就平平无奇。再说到剑本身,粗糙拙劣,生锈泛黄,没有任何的装饰,样式是那种市集铁匠作坊里最常见的,挂在门面上方叮当作响的精钢长剑,最糟糕的是剑刃损毁得很严重,上布满密密麻麻如虫蚁啃食的小点。然就是这么样的一把破剑,如非亲眼所见,你又怎会想得到,它居然是剑神的佩剑,在剑神死后,就是这么样一把很不起眼的普通精钢长剑,你想都不敢想,有人拿着他居然杀了“万妖王”,而正是由于万妖王的死,让人世间再一次的免于劫难,此中种种不予累赘细说。
石桌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有四个字“剑神通灵”盟主大人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这是号称天下第一神算的“千机子”写给盟主大人的四字偈语。自得到这把剑之后,盟主大人闭关多日,试尽各种方法,却损伤不了剑的分毫,难以想像剑刃上犹如虫蛀的细微小孔是怎么弄上去的,这把剑神的佩剑有没有通灵不知道,但绝对是这天下间至刚至强的利器,唯一让盟主大人看不透的是剑柄上所刻的那一个“武”,与这把剑格格不入,处处透着古怪。过不多时,冷清的地下宫殿中进来一人,其人瘦且高,脸色惨白,头戴素冠,青衣长袍,俨然是儒生打扮,到得大殿入口处便匍匐在地,一丝多余的声响都没有发出。
“说!”盟主大人就讲了一个字。
“禀盟主,齐国新王上位,愿意臣服我武道盟,至于齐都分教之职的人选,还请盟主大人定夺?”地上那人话说完后,静静趴在那。
“乌浅有何建议?”盟主随口而问,手中的笔并没有停下。
被称做乌浅的人侃侃而谈到:“齐国也曾是东方大国之首,背靠大海,乃是重要的通商之路,上接燕赵,下邻楚国,拿下齐国便等于拆散燕赵齐楚的联盟抱团之势。因此,分教人选需谨慎选择,三位将军大人是盟主大人的亲传弟子,自然是上上之选,但他们分别坐镇中原城,固守乌氏王朝,出兵大月国,此不可动;至于四煞,要看可否值得信任,然火煞远在北方,不在考虑之列;剑煞清缴剑宗余孽,也不能分身;而至于七位统领则才能威望略显不足,恐不能服众。”
“依你说来,我武道门就无人可用?”盟主笑问。
“有!血煞和毒煞,此二人各具奇能,且有威名,而最重要的是这二人势力根基尚浅,可以一用”乌浅道。
盟主大人停下手中的笔,嘿嘿冷笑道:“威名?呵呵!四煞可是凶名赫赫的邪道高手,除了本座能力压一筹,这天下间少有人是他们的对手,这四人愿意为我效命,那也是各有目的。北方拜火教自古便与大月国乾坤天是世仇,教主‘火煞’愿意效命于我,目的不言而喻,此次我武道盟攻打大月国,他便可趁机占据北寒之地;而毒龙道人性情乖张狠厉,喜欢独来独往,如若不是我武道盟能帮他收集毒物,他也绝不会停留在中原城;血煞则是想借我武道盟的力量对付巫蛊门;是后是这剑煞‘丰神玉’,剑宗的覆灭,此人出力最多,最重要的是送回这把剑,也算是大功一件,他不是一直想要重振丰剑山庄吗?那就把他召回来,给他一支武道军,我武道盟设有八个分宗,天下术法尽收囊中,独缺剑术一道,那就再开第九分宗,名为武道剑宗,丰神玉为剑宗之主,至于乌氏王朝,有呼延全权协助新乌皇,那些剑宗余孽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盟主此举倒也有可取之处,即遂了丰神玉的心愿,又能把他调离原地,防止其把持权势从而心生反叛,可谓是一举两得之策,而大月国的话,陷入内乱多年,早已不成气候,只待我大军跨过白骨荒原便垂手可得。但属下还有疑虑之处,丰神玉此人心性阴冷狡诈,且身为邪修一途,杀戮残忍,如果把他派往齐国,放任自流,恐其会再次做大;再者说,自古以来,上苍神明斩妖除魔,正邪不两立,盟主本意只不过是借助四煞的力量而以,但邪魔外道终究还是邪魔外道,即便他丰神玉剑术再高,让其担任武道剑宗之主,恐怕会引来各分宗乃至全天下正道人士的不满;再者丰神玉修炼的是剑道功法,攻伐之力强大,境界飞升之快,如不对其进行压制,恐有一天会引来大祸”匍匐在地的乌浅话到最后,有些字句斟酌,停止不语,良久又接着道:“依在下之拙见,血煞为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此人术法高深,足以镇服一方,且自他投入武道盟以来,一直默默无闻,未尽一功,值此时机,正好可以看他是否真心效命盟主,最重要的是他与盟主的目标一致,都是要对付楚国,自然是会尽心尽力,最重要的一点是,武道军应另派统领坐镇,不相统属,形成制衡局面,这分宗之主只有授徒传道之能,不能有统兵之权。”
“正道,邪道...哼!剑神在世之时,除却他剑宗之外,视全天下所有宗门都为邪道,所谓的自古正邪不两立,还不就是强权至理”盟主大人冷笑不已,对于所谓的正邪不两立嗤之以鼻,但话说道这脸色凝重,陷入沉思当中,良久之后又摇摇头自语道:“修道八十载,吾从未见过神明,然世间种种,却像是神明冥冥之中早已刻定一个界限,你从这天地间拿走多少,终有一日就要还多少;那蛇妖为炼就不死心,残杀成千上万人,死于天遣之下;剑神自持攻伐之力问剑于天,结果在雷劫中魂飞魄散,恐怕就是此理。所以那丰神玉邪道之术越强大,其自取其祸之期不远矣,且吾以身入道,除去剑神,这天下间无人能伤我分毫”
盟主大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后叹道:“罢了!凡人之中你乌浅算是最有大局意识和头脑的,难为你想得这么仔细,分兵统权制衡,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于人选之事,我会再做考虑。眼下南楚巫蛮才是最大的威胁,而燕赵之地并无强大的道门,等稳定齐国后可徐徐图之,待得大军拿下大月国后,打通西北方这条路,那攻破妖界冰雪宫之日便不远矣...另外再加派人手,一定要把血蝠老鬼给我找出来,只要此人在我手中,不愁那千机老儿不会显身。”
“谨遵盟主令!”乌浅退下去后,地下宫殿中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盟主大人拔剑在手,凝望着那个武字,自语道:“攻破妖界,天下为一,你剑神没做到的事,就由我来达成好了。”
三公子从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洞穴之中,全身冰冷的感觉来自于缓缓流动的水流,真正的剧痛则是大腿根部传来的,狗蛋这个家伙即便是在昏迷之后依然紧紧抱住自已的大腿没有放手,锋利的指甲陷进肉里,这还不算什么,最致命的那一口的獠牙入肉数寸,死死咬住腿骨,恐怕是死后,两人都会同穴而葬。
“嗯!”三公子已经无力在呻吟,只能是干哼哼,无奈的是狗蛋死死咬住他的大腿,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生存还是嗝屁?”这是个不需要用脑子想就能知道结果的问题。好在三公子双手摸索间似乎摸到了一块质地坚硬的东西,管他是什么东西,奋力拿起来就往身下砸去,砰砰砰!...一下,两下,三下,有那么几下,三公子感觉自已砸到了坚硬的东西上,错不了的话应该是狗蛋的头部,因为他可以听见梆梆的声音,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此刻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狗蛋的呼吸和心跳,也就是说,狗蛋死死抱住自已的大腿完全就是出于本能。突然,黑暗中出现一团淡蓝色的火焰,忽闪间穿过狗蛋的身体后,这个死咬着三公子不放的家伙终于是松口了,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然后...胸口上下起伏,似是在呼吸,睡着了一般。那团淡蓝色的火焰在穿过狗蛋的身体后,似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上下窜动,只听传来一声惊呼,隐约之间,在火焰中现出一个人形来,而火焰的颜色也一会是炽热的火红色,一会是冰晶般的淡蓝色,过不多时才趋于平静。
“哈哈哈哈!”空中响起一阵狂笑和自语:“上天果然垂怜于我...传言中不死妖王的心脏居然真的存在。”
“你...什么鬼怪?”三公子喘息着说道,这个当口,什么没见过,早已生死看淡,但任凭三公子如何哼哼和叫唤,那团蓝色的人形火焰直接就无视他,就仿佛飞娥扑火一般,不断穿过狗蛋的身体,然后仿佛被点燃一般,痛苦嚎叫,再去触碰,再被点燃,然后再痛苦嚎叫,这个过程在持续一段时间之后,蓝色火焰再也不敢上前去触碰分毫,随后化为一个虚幻的人形停留在空中,看着倒在地上的狗蛋久久不语,在思考着什么,只听得他一个人在自语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什么天怒人怨,不容于世...先天融合,不生不灭”
自接触狗蛋开始,一直以来,三公子自认为很了解这个怪物一般的家伙,说白了就是人类的弃婴被母狼收养长大,所以狗蛋是人的身体和狼的兽性,二者的结合体。但接触的越多,越是无法理解,狗蛋做为一个人来说,身上不具备有做为人的许多标准,更别提什么礼义廉耻,但另一方面他又有着很多人身上所没有的那种纯粹感情和很真挚的爱意,这从狗蛋对小七的那种很直白的爱意就可看得出来,以至于狗蛋睡着时,做梦都会喊着七妹妹,可能他认为眼前这个天使的名字就叫七妹妹;再来就说狗蛋的身体,伤口愈合之快,即便是一些化形的妖物有着强大的体魄素质,但也绝没有如狗蛋这般的,身上碗大个疤,睡一觉就好了。三公子越来越猜不透狗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不!是个什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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