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中秋日,襄阳英雄大会如期召开。因参与英雄大会的江湖门派、豪杰太多,按事前安排,各门派先选派代表到襄阳府衙门议事大厅开预备会。当日日升辰时,各门派、帮会及自由参会人涌至府衙议事大厅,大厅中两边摆着几排座椅,里头正席有两人,一位襄阳知府胡野图,另一位襄阳通判卢嵩。
众英雄陆续落座,见卢嵩年约四十五六,身材高大,着一件紧身黑格长衫,浑身却无一丝赘肉,外披一件宽大鹤氅,头戴银白道冠,额宽脸圆,长须覆颈,气色红润,显得精干利索,飘逸儒雅!显然,卢嵩特意以江湖礼节来见江湖豪杰!相比之下,襄阳知府胡野图,则庄重一些,穿团领公服,内穿单衣,腰系革带,脚蹬布履。
预备会由卢嵩主持,他先是谦虚道:“在座诸位,皆是武林泰斗,门派宗师,卢某虽也曾行走江湖多年,却籍籍无名,有幸成为朝廷武进士,焉能与各位同道比肩,忝位主持英雄大会,实属差强人意!襄阳府发英雄帖时,胡知府与卢某,心中尚有担忧,唯恐天下英雄不肯赏脸,如今看来,在座各位俱是为国为民之真好汉、心忧天下之伟丈夫!”
出席英雄大会的江湖各帮派,有多少真正为国为民考虑?很多“英雄豪杰”,无非是想借参加英雄大会的机会扬名立万,或是交朋结友,更有甚者是怀着勃勃野心来参会的,比如鼎州“济社帮”钟相,汉阳“行帮”曹成,淮东“漕帮”刘忠。
可卢嵩的一番恭维,教在座的所有“英雄豪杰”,皆感自己真是卢嵩所说的“真好汉、伟丈夫”,无不挺首昂胸,坦然受之!有人迅即起身回赠高帽给卢嵩:“通判乃御赐武进士,朝廷钦封命官,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由此可见,通判江湖地位,高山仰止,不敢令人侧视!”众人顺声而看,言者乃是山西“刀剑门”掌门雷鸣人。
还有人不甘示弱,欲起身恭维,丐帮龙陆昆一看,这预备会难不成要开成“吹捧会”?挺身而出道:“各位英雄既然来共议抗金大业,其他客套话少说为妙,请卢大人详细谈谈英雄大会有何章程吧?”
少林寺主持玄彬赞许道:“阿弥陀佛,龙帮主所言极是!”
卢嵩没料到自己一番自谦的定场词,生生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利用,险些弄得不可收拾。幸亏龙帮主、玄彬主持识大体,替他解了难题,不由对他俩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卢嵩按事前筹划,提出了一系列措施。诸如由与会江湖豪杰自行组成抗金义军,推举英雄大会“会主”担任义军首领,挑选义军其他骨干,制定联络方式等等。
最后卢嵩由衷地说道:“去岁靖康之变,我等大宋臣民,无不痛心疾首!所幸建炎皇帝承重,宋祀未绝,此乃天佑我大宋。去年十二月,金军再次大举南侵,我大宋军民在东京开封留守宗泽元帅的率领下奋勇抗击,至今年五月,金军始终未能越过黄河一步。可我大宋不幸,宗泽元帅上月病逝,金军一向畏惧这位‘宗爷爷’,宗泽元帅病逝,黄河防线即发生松动,听说朝廷已下诏令,命继任东京开封留守杜充从东京撤军,不知是否属实,若杜元帅大军一撤,金军过黄河,便在旦夕之间。金军过了黄河,我们襄阳即是第一线,未雨绸缪,迫在眉睫啊!众位英雄,皆是名动江湖之豪杰,建功立业,正当其时!请诸位发表高见!”
卢嵩说完,下面即有小声议论,有人道:“宗元帅病逝,开封恐怕难守!”
又有人道:“宗元帅所筑防御体系牢固,杜充有决心守御,金军一时半会攻不下东京!”
……众人争论之时,一位青袍道士起身:“敢问卢大人,这英雄大会‘会主’拟如何推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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