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环碧之间,仙气缭绕,众山巅之中雾岚与翠绿色相互交映,隐约可见数十座宫宇。

武当派便立于这巍峨群山之中,上有皇家御封,下承盛名远扬,清修问道尽源其中,天下武学无出其右,原本的后起之秀,如今竟连传承数百年的释家少林也稍有不及,隐隐然当世第一大派的风范。

而这一切都源自武当弟子的江湖义举以及和大明皇室朝堂的微妙关系,当然其根源更是因为武当祖师张三丰张真人。

自张三丰张真人在武当山开宗立派以来,已传承百年,数代以来都有武学和道学资质绝顶的人才,而这些武当精英弟子又创出了不少名震天下的神功绝学。自前元末年,蒙古人统治汉人江山,全天下的百姓在蒙古人的压迫之下民不聊生,当此天道将倾之际,武当弟子纷纷下山,以剑卫天道,锄强扶弱,积累了赫赫威名,而后红巾军起义掀起了天下纷争的浪潮,韩宋政权、徐寿辉、明玉珍、陈友谅、张士诚以及朱元璋等群雄先后崛起。

当此时,武当弟子见朱元璋军容威严,于百姓秋毫无犯,执政颇得民心,故而在朱元璋争雄天下之时,数次救其余于水火。在这之后,朱元璋建国号明,扫平陈友谅、张士诚、明玉珍等枭雄,又举兵北伐,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开创汉人四百年来武功之最。

得天下后,朱元璋一方面感念昔年武当弟子救急之恩,另一方面,当时武当威名赫赫,在武林豪杰人士心中又是诚心钦慕的门派,为减少以武犯禁之事,笼络天下武人之心,朱元璋采取怀柔之策,对武当大加恩遇。

这份殊荣持续到建文帝时期,甚至靖难之役后都未曾改变,朱棣本人虽不信道,却钦慕武当祖师张三丰张真人的传说和风采,朝廷年年加派大量人力物力修缮武当山各处宫殿,自永乐朝以来,武当靠着历代先辈的无数绝学、上百年的赫赫威名以及和朝廷紧密的联系,享受着江湖第一门派的荣耀,稳如磐石,不可撼动。

然而此时,武当上下似有一股暗流涌动其间,山门紧闭,门派戒严。

在武当山朝天宫一侧的丹房内,孙尚俍背手伫立,仔细观详着床榻上几位师弟的病症,心急如焚。

熏炉中香气萦绕而上,一位须发灰白的道长双目微闭,手中三指紧紧按着其中一位昏迷之人的手腕,许久缓缓睁眼,面色阴愁。

孙尚俍见状,赶忙上前行礼问道:“南星师叔,请问师弟们情况如何,是否棘手?”

南星道长再仔细望了一眼众人的状况,说道:“看症状,他们几人大致相同,面青体寒,肌肉松软无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昏迷已有数日,每日仅能进一点米汤,内息已快散尽,只怕再撑不了几天。”

孙尚俍一听,脸色一惊再一沉,虽然猜测这次众师弟中毒情势不妙,但从师叔口中听到这样的断言,还是有些惊讶,眉头紧锁,再问:“师叔,那是否真无解药或解法?”

南星道长仔细思索了一下,揣摩出一个药方,说道:“他们数人中毒不欠,按他们周身的症状,每人先以大附子三枚为介,以四五枚姜片调和回阳草两钱,龙胆花汁半杯,大雪参两寸许,辅以武当山清泉,将三碗水熬成一碗,喂他们服下,这些是猛药,所以先试两剂,若有好转,再试试咱们武当的玉清丹排毒。”

孙尚俍听着这路药理确实有些惊险,但此刻已是无法可施,且这还是本门医道最精妙的南星师叔的药方,孙尚俍平静地点点头,走到一边将药方和熬煮方法写下,交给旁边的道童说道:“明熙,这是刚刚南星师叔口述的药方,我怕你一时记岔了,特地写了下来,先带几个师弟去药方熬药吧。”

“是,师兄。”明熙行了礼,和几个道童退出门外。

孙尚俍看了一眼南星道长,行礼:“南星师叔,从昨夜忙到现在,师叔实在辛劳,趁师弟们煎药的功夫,师叔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剩下的,弟子在此照应。”

南星道长疲惫地缓了口气,叹息道:“唉,掌门师兄失踪,经楼的神秘人全无踪迹,眼下众弟子又中了这样的毒,一环套一环,这些事想起来就让人心乱如麻啊。”

孙尚俍未说话,脸色忧郁。

南星道长看了一眼孙尚俍,微微一笑,神情缓和了不少,说道:“尚俍师侄,你回来的这几天,一直忙应着各类琐事,却没见你有多少惊慌乖戾之色,沉着冷静,几次分析说的也是丝丝入理,不错,不错,看来清尘师兄把你叫回来是对的,就是没让你好好在家和父母过个寿。”

孙尚俍赶忙道:“师叔言重了,弟子实在惭愧,虽回师门,却也未能替众位师长分担,劳烦师叔如此操劳,弟子实在。”

南星道长打断了孙尚俍的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家讲究顺意而为,既然武当有此一劫,那就好好应对便是,不必想那么多,我先去看看明熙的药煎得怎么样。”

孙尚俍看着南星道长的背影,默默行了道礼,接着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同门师兄弟们。

一旁的桌案上,香炉中的烟依然袅袅上升,房内昏暗,孙尚俍默默闭上眼,仔细回想着回山以来,师长们、师兄弟们说起来的一件件怪事,只盼能理出个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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