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朗愉悦的笑声在厅内响起,“恭喜幼安吾弟!““恭贺幼安先生!”
邴原与太史慈皆喜形于色,向管宁齐声恭祝。
管宁自然是心中欢喜,此时竟然有些急切地期待着。
高旭见状便起身一板一眼地整理衣装,随即端正庄重地来至下位,面对幼安先生三叩首,行正式拜师大礼。
邴原、太史慈、高进便成为观礼嘉宾,前二人喜形于色善祝善祷,高进犹自浑浑噩噩,不知自家幼虎如何便成为这中原名士的弟子,然而这一切必是喜事无疑,下意识地随之道喜致礼,憨实的笑脸如同绽开了花儿一般。
老驿丞自侧门进来正打算告知众人夕食已备,目睹此状亦是喜笑颜开,连忙上前恭贺。
正愁酒水不够,太史慈便请老驿丞再取些酒水来,明日必有重谢云云,老驿丞自是欢天喜地去搬酒坛子,心中不住念叨:今儿当是初雪祥瑞、良辰吉日,在此得遇贵人喜事,这烂泥铺就此改运也说不定,往后必会生意兴隆……
众人此时谈笑无忌,气氛酽然,高旭笑道:“遗憾今日却少了拜师礼。”
门外虽风雪呼啸,管宁此时满面春风道:“幼虎有心即可,为师岂在意那身外之物?”
高旭却道:“礼不可废,且先行记下。待到弟子他日小有所成,定当择依山傍水之福地,为恩师建一书院,就叫:安明书院。”
“此为学生一诺,便以此为正式拜师之礼。”
管宁等人了然“安明”之意,不禁为高旭的心意所感动。
高旭继续说道:“待书院建成之时,弟子将恭请恩师题字于其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书院凡我大汉子民,皆可求学,俱免学资。此为二诺。”
“书院所出贤才士子,弟子届时将鼎力相助,秉承恩师所执所念,广施礼教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则黎民大幸,则文明长盛。天地为鉴,此心不渝!此为弟子三诺。一诺千金,既诺必行!”
言罢,高旭俯身叩首大礼行拜。
管宁此时已是激动到浑身微微发抖,再忍不住潸然泪下。
邴原与太史慈闻之亦胸襟涤荡。太史慈点头道:“幼安先生今日收得如许弟子,更非一人之幸也!”
“值此三诺可行之时,当是大汉中兴之际!”邴原心潮澎湃之际情难自已。
高旭却带着期待笑道:“恩师还未回弟子以礼呢。”
管宁眼含泪花,闻言却哑然失笑,这新出炉的开山弟子倒是不肯吃亏。
“幼虎乃弟子的乳名,今日斗胆恳请恩师赠弟子以冠字。”
管宁笑着摇头,以袖拭去面上泪痕,一向谨然不苟言笑的他,此刻不禁也戏谑道:“幼虎尚未及冠礼之年,却要为师违背礼制冠字哉?”
高旭狡黠一笑,“弟子甘愿为先生说礼教化之反例。”
“哦?此话怎讲?”邴原恰到好处地凑趣。
高旭的语气很是轻松,“先生日后可于讲解礼制时,信手拈来弟子今日违礼之事,训曰:吾有弟子颇为顽劣,舞象之年,未及弱冠,尝求字,无奈许之。但于礼不合,诸位当引以戒之!”
后半段却是模仿管宁的语气,爱之深,恨之切,惟妙惟肖。
邴原失声笑得跌足,对管宁连迭声道:“幼安可应否?你若是不应,你这弟子吾自将夺之。”
太史慈于一侧抚掌高呼妙哉!望着一旁面色窘迫的高进朗声大笑。
事已至此,不冠字便枉费这少年一番苦心了,今夜喜得弟子,违例冠字倒也成就一番佳话!
管宁难得笑得如此欢快,遂向高进欠身一礼道:“高兄勿怪,幼安便于此夺情矣。”
缘由是家中有子成年及冠时,皆由其生父为其取字,如若父亲早故、不识字或不在子侧,则由师尊代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尊师为父,自古有之。
高进当然是乐见其成,幼虎得以拜名士为弟子,又得恩师冠字,可谓情义深重、双喜临门。无论如何,中原大儒所冠之字,其意义、其份量都要重得太多!高进已在心里盘算,回去后定要择吉日拜祭列祖列宗才是,自今日起,俺们高家已是不同往昔了!
管宁略一沉吟,高旭,高姓以旭名,取其朝日初升、东方既明之意,更有高旭比璀璨繁花为文明之辞,便取字——启明。
中平四年冬,初雪之夜。中原大儒管宁赠弟子高旭冠字“启明”,其意可谓深远。
北风卷地,雪满天际,无尽的雪幕中,破旧的烂泥铺却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
秦铁匠与茂叔、东子见厅堂里如此热闹,早已耐不住循声而来。将车夫方伯也一并唤来共聚畅饮后,老驿丞带着小孙儿来回送菜送酒,不停往返忙碌。
是夜,众人谈笑风生,皆大欢喜。
是时,酒不醉人人自醉。
(《礼记·檀弓》中记载:“幼名,冠字。”意思是出生三月由父亲为其取名,成年及冠时要取字。《礼记·曲礼》上说:“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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