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8月15日 星期日 多云
今天是农历六月二十六,鱼台大集。
吃罢早饭,乌蒙来到万娜家练马步。万娜早在等着他。
“真不去卖桃了?”乌蒙问。
“真的不去了!昨晚和你说的事,想好没?”万娜帮乌蒙摆好架势,问
“从群武他娘那里,买出黄裱,拿到潘侯去卖。十捆能挣五毛钱。”乌蒙说。
“需要多少本钱?”万娜问。
“这些你不要管。就是挣钱少,你干不干?”乌蒙说。
“总比赔钱强,为啥不干?”万娜兴奋地说。
练了一个小时的马步,万娜已经急不可耐。拉着乌蒙回家取了钱,来到群武家。
群武的家在小学校后面的胡同里。
群武的父亲叫力万勤,原是力家寨大队会计。四清运动时,万勤的账,有两元对不上。万勤情急之下,上吊自杀,撇下了妻子文岸侠和儿子力群武。
1977年,文岸侠学会了制作黄裱纸,便开始在集市上售卖。大队里见她孤儿寡母,生活又是艰难,便听之任之。渐渐地,文岸侠不仅卖黄裱纸,还卖白锡箔纸和黄锡箔纸。1980年,群武考上青要公安学校。文岸侠一人在家,大队里就更无人管她了。因此,文岸侠的生意也就越来越红火。
两人来到群武家,岸侠惊诧地看着两人。
“你们两个咋在一起?燕草呢?”岸侠问乌蒙。
“燕草在家呢!以后,我和万娜要做黄裱生意,从你这里提货。咋样?”乌蒙问。
“卖到哪里?”岸侠警惕地问。
“我们想先去潘侯,再去陵羊泽。”乌蒙说。
“那行。一溜五寨你们不要去,他们都是来我家提货。”岸侠松了口气,说。
“我们不懂。哪些人来家进货,你告诉我们。他就是跟我们要,我们也不会给他,免得乱了市场。”乌蒙说。
“嗯,像你娘的做派。想干这一行,得问你娘。我这一摊子,都是你娘手把手教会我的。”岸侠悄声对乌蒙说。
“我可不敢和她说。她知道我做这个,逼着我复课咋办?大婶,你千万别对我娘说。”乌蒙悄声说。
岸侠笑着点点头。
岸侠拿出二十捆黄裱纸,帮着两人捆在自行车后座上。乌蒙拿给她二十元钱。两人推出门来,骑上自行车,奔向家庄而来。
在向家庄的村西头,是鹧鸪渡口。一条长方形的大船,停泊在那里。船面是平的,像南方的竹排;这样马车、推车可直接来到船上。在船的后尾,一台八马力的柴油机隆隆地唱着。
船是向家庄大队集体的,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不收费。乌蒙、万娜跟着人流,推着自行车上船。有人见他们年轻,便让他们停在中间。
船过箕尾湖,到达小咸村渡口。翻过不高的堤坝,穿过小咸村;过嚣河桥,再过大咸村,潘侯镇映入眼帘。
潘侯镇,属于翼望地区蛊尾县。由于两人误了前两班船;来到潘侯镇的时候,已是下午一点多钟。
乌蒙按照月英说的,来到潘鸣强家。潘鸣强的妻子于采食站在院子里,审量着乌蒙、万娜。
“我大舅呢?”乌蒙问。
“你是老七?我是你大妗子。”采食说。
乌蒙、万娜连忙喊大妗子。从屋里出来一个高个子男人,六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黑粗布衣裳,黑粗布鞋。满脸的皱纹,像道道沟壑。
“吃饭了没有?”鸣强问。
“没吃。我娘说对门的饽饽好吃,我想尝尝。”乌蒙说。
鸣强过来帮万娜,采食过来帮乌蒙,把黄裱纸解下来,放到西屋里。
“万勤家的?”采食问。
“是呢。”乌蒙说。
“她是燕草?”采食问。
“她是万娜,也是我的同学。我没时间,就她来送。我和我那个娘住一起了。大学没考上,我娘就让我照顾我娘。”乌蒙说。
鸣强哈哈笑了起来,说:“你说这话,也就咱自家人明白。外人听了,都不知道你照顾谁。”
乌蒙、万娜也笑了起来。
鸣强让两人进屋喝水,乌蒙不肯。采食进屋,拿出二十一块钱来,交给乌蒙,说:“后天,再送这些来。”
“不是两天送十捆吗?”乌蒙疑惑地问。
“七月七快到了,烧纸的多。过了七月七,一天也就买三五捆。”鸣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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