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挑开厢帘,瞧见道旁围观的人群后,内心里更是笃定:并不是金管事失礼,今儿不来朴家,而是忠顺王府,特意如此。
那马车从官道徐徐向前,俄尔便过了内城城门,又路过街边诸多店肆,客馆时,围观的人群已不止是“人多”了,而是已有鼎沸之势。
这不免让朴十年更是加深了心中所想。
而当马车停在孙楚楼前,朴十年在众人的注目、羡慕、赞叹、嫉妒……各种眼神,各种情绪之下,走过欢门,走过回廊,走向最尊贵的包厢后,围观之人达到盛极。
仿佛这一刻的热闹,比之夫之庙前揭榜还要胜过几分。
可没一会,四周便为之一静。
朴十年已被仆从引领着到了一处雅治的所在,也即是孙楚楼里,只有身份尊荣之人,才开得起的包厢。
可若说那是包厢,又有些轻看了。
是一处建在楼阁之上的“庭院”,内里流水落花,翠石叠障,有四时不谢之花杂处其里,金银宝石镶嵌其间。
引领的仆从婢子款款停驻,摇指不远处细碎竹林围合而成的“包厢”说道:“朴公子,金管事已等待多时了。“
她话落时已躬身而退,余韵留在朴十年耳中,或只有潺潺的水声,和那竹林旁挂着的一个鸟笼,里头学人舌头的鹦鹉重复道:“
“朴公子,金管事已等候多时了。”
听这傻鸟说人话,朴十年不由会心一笑,心里虽对忠顺王府“前倨后恭”,只不过一个管事也这般威势的不满,也似乎消弭不少。
“朴公子……”
竹林疏漏,不过几步的距离,当朴十年转身走近时,已瞧见一个中年夫子形象的男子,坐在矮桌前头。
那男子一身儒雅,留着几绺胡须,一见朴十年便歉疚说道:“容驸马担待了,金城腿脚不好,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果然,
朴十年抬眼一瞧,叫做金城的金管事并未坐在小凳上,而是身下有一辆特制的椅子,类似后世里的轮椅。
他本还以为金管事和貂珰相仿,虽不是满头白发,也是花白头发的老者才对,可惜并不是,心下不由一凛。
“金管事客气。”朴十年拱手回礼。
可“驸马”两字从金城嘴里说出来,又听到朴十年耳朵里,当真有些意外而刺耳,他便又说道:
“金管事,这驸马之说,又从何处提起呢?“
已继承了前世记忆,朴十年穷搜脑海,却对自己和忠顺王府长女有婚约之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甚至于,在这件事情被忠顺王府提起之前,他脑海里也没有关于此事的只言片语,连身边人的谈论,更是毫不相干。
不由得当先一问,朴十年也是想解了心中疑惑,心头困顿。
坐在矮几后的金城听到朴十年这般问,不由温润一笑,这才提起精致铜壶里早煮好的茶,各自斟了两杯,淡淡笑说道:
“若是以前,你着实不是王府驸马的人选,两家更无契约,从无此事,但……忠顺王府今儿说你是,你当真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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