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站在院墙上,盯着那辆马车,拿出刚那孩子看蚂蚁的执着劲头,恨不得将车帘看个窟窿。
也是奇怪,发现那辆马车的存在后,闻歌仿佛又回到那一夜,灵魂控制不住身体,体内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让她变得不像她自己。
先前的那番行为,像是做完功课想要得到大人奖赏的小孩。闻歌内心充满了疑惑,她怎么会想在萧意梧面前炫耀新得到的像是传说中轻功一样的能力。
“王爷在里面吗?”闻歌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再次来到马车边,身体不受控制地拉出了弧度,变得是像是一张弓,想要靠近马车内。
周山却像田地里套了人类衣裳的稻草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带着马车和夜色融为一体。
闻歌心里如同有猫爪在挠,她想回到院子里,手却有自己的意志,从旁边的大树上折下一段树枝来,投掷到马车顶上。马车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闻歌飞掠到马车顶上,跳了两下,车内依旧一片静默。她终于伸出手掀起车帘瞅了一眼,榻上静静躺着个身影。
她这一番动作,周山依旧像个尽职尽责的稻草人,没有呵斥更没有阻挠。
也就是看到榻上人影的那一刻,闻歌心中的躁动突然停止了。
闻歌此时还毫无形象地趴在车顶上,撅着臀,脑袋探在车门边。她讪讪地朝着周山笑了笑,放下车帘。
嘿。这真像是一场梦。闻歌的心情一下子很放松,甚至在马车顶上开心地转了个圈,然后朝着旁边的大树飞去。夜风拂过她雪白的裙摆,温柔地将一片红色的叶片插入她的头发,妆点她浑然天成的素净容颜。
这身体里像是有用不完的劲,闻歌已经绕着附近街道飞掠了三圈,渐渐地失了趣味,而夜晚还很漫长。
好在,因为近日画画比较多,她在房间里也准备了画具。于是重新燃起油灯,亢奋地挥笔,随性而起,一开始,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画什么,等到收笔时,画纸上赫然画着一位柔弱绝美的男人,卧倒在荷塘深处的小舟上,身上不着寸缕,眼睛似睁未睁,聚天下风流于一身,满塘荷花都黯然失色。
画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车里的那位。
闻歌有些不满意,左看右看,觉得还少了几分韵味。于是拿着画纸,几个起落,落在马车外,大剌剌掀开车帘,钻进去后,将画展开拿在手里,和榻上的男子认真做了对比,总算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阵风似地又回去自己房间。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她刚离开,马车内的男人就睁开眼睛,霜雪盛满眼眶,翻身坐了起来。
“主子,你终于醒了。”周山激动地说,“可把我吓死了。”
萧意梧已经睡了七天七夜。他是在书房里突然胸口一疼,然后晕过去的。他身边的人都非泛泛之辈,立即快马加鞭,将他送到雁州。
萧意梧坐着出了一会儿神,心口的位置,还有隐隐的窒息感,而体内的内力,则如洪水一泻千里,一丝都没留下,他如今和一口被抽干的井没什么不同。
“果然是因为她。”又问,“她在画我?”
“是。”周山并没有看闻歌的画,但见她举动,想来不会错。
“画完拿来我看看。”萧意梧吩咐。
“是。”
“主子,要不,我让她别画了?”周山小声说,“她算什么东西。”
“噤声。”萧意梧说,“先前的猜测没有错。我短时间内怕是离不得她。可有详细记下她的所有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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