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瞧不见的天空,如同一把巨筛,大雪洋洋洒洒。
铿锵的马蹄声踏雪而来,在将军府前戛然而止。十几人十几马通通被雪裹得不辨原貌。
最前面的马匹上,将军翻身下马将马上的人拦腰取下,她浑身如冰块,没有一丝温度,瘦弱嶙峋的身躯似是冻僵了般如根皮条。
“将军,要送义庄吗?”王山上前牵住将军的马问道。
“找几个妇人来”,将军并没有理他的话,一手抱人,一手上阶推门。
手到门上,门已开了,一个少女带着几个女侍出现在眼前。
“正好,你给她沐浴换个软和干净的衣裳”,将军抱着人便闯进去,来不及捂鼻子,少女憋气赶紧闪到一边。
“我?”少女追上去。
“是。”
“堂堂川禾公主家的掌上明珠,源国大将军鱼小羊的妹妹鱼阿音?”
将军迈着大步,少女保持着距离小跑。
“将军,现在烧水来不及,只有您屋子里他们早已备下汤浴。”见将军朝偏院走去,王山赶紧飞奔而来。
听如此说,将军立即折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来不及反应的鱼阿音被他转身时甩过来的臂弯中的人撞了一下,嫌弃得恨不能立即倒到雪里打个滚。
“这是男是女你就……”
“女”。
“女的?”少女愣了一下又追上去:“你求皇上赐婚就赐的她?”
在将军一脚踹开门之前,王山已经跑去先打开了门。
屋中除了那只盛满浴汤的桶,其余四处皆是肉眼可见的冰冷。
“啊……死……死……”,将军将手中的人塞到鱼阿音怀中,鱼阿音没有准备,触碰到那僵冷又死气沉沉的身体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离死还有一点点”,鱼小羊并未管自己的妹妹,生在武将之家,没点招式至少也有强壮的体格,鱼阿音还不至于扶不住一个人。
他转身在自己所有衣物中找了一身软和干净的放在一旁榻上,“衣服先给她穿我的”。
“御医来了吗?”一出门他就问门口的王山。
“快了”,王山紧随其后。
“收拾一间偏房出来。”
“偏院吗?”
“就在这个院子,我住。”
公主府灯火通明,衬得府中雪景别有一番趣味。
“你带回的那个女囚,无论是死是活,都不能留在你府中”,饭桌前公主一边给鱼小羊夹菜一边说。
“那个……我已经请皇上赐婚”,鱼小羊捏筷子的手在鼻子尖上碰了一下。
“鱼家的男人不纳妾”,公主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十分淡定从容。
“我请皇上赐婚,阿娘,要的就是娶她为妻。”
“为妻”,公主停住舀汤的手,抡眼看着鱼小羊:“她身家清白吗?你了解她吗?她了解你吗?”
“阿娘,她不仅是‘方寸’一案的主犯,听说她前年就许给户部林大人家的儿子林召南了”,鱼阿音边观察公主的反应边又说道:“她和她阿姊还在遭遇各种酷刑审问的时候,林家就着人前去退了婚。”
公主瞪了一眼鱼阿音:“你什么时候学会当个长舌妇了?”然后又瞪回鱼小羊:“她叫什么名字?”
鱼小羊自知心虚,夹了一筷子菜:“只知她阿姊叫姒窈。”
“她叫姒水”,鱼阿音见缝插针。
鱼小羊抬眼皮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她才被阿娘训过,现在再次被阿娘的眼神吓退。
“‘方寸’一案,万家楼的事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姒家两姊妹的通缉令、海捕文书、悬赏令举国皆发,她们的大名上至天子下至黎民中的三岁小儿谁人不知?连我一个整日幽居在这深宅大院的妇人都知道,可你不知道,你一个一心只扑在战场上尚且不涉及政事的人,怎么就要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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