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凉,鱼小羊的马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他不言语,怀中的姒水也不敢乱动。
“可疼?”许久,姒水才终于听到鱼小羊说话了,他的声音犹如一股清风吹过耳膜。
姒水轻轻点头,随着这一上一下的点头,她的后脑勺轻轻在他怀中擦蹭。
他心中有一种冲动,想紧紧搂住她,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一厢情愿她是他的妻,皇帝下什么旨不重要,是她,她才最重要。
偶尔马儿踩得重些或遇见坑洼处,他就听到她疼得抑制不了的唏嘘声,照顾她那么久,他怎会不知她这么个身子骨在这一场打斗中被撕抢、刺杀,面上看着没流一滴血,可身上恐怕还是有不少瘀伤。
他勒停了马,一把扶上她的腰,轻轻一用力,她便整个儿而跌入他怀中,随即翻身下马。被这么冷不经地一抱,一个男人的胸怀,姒水浑身僵住了,继而将红得发烫的脸躲进他的衣襟间。
“为什么不骑马?”良久她问道。
“太颠。”
“马不要了么?”
“有人会管。”
“我很沉的。”
“可以再多长些。”
月色很美,夜色也是。
“鱼大将军”,就要关上最后一块门板的掌柜见鱼小羊抱着一个女子到来,赶紧把手中的门板放到一旁。
“叨扰了,可否为我们做几样小菜?”
“当然当然”,掌柜脸上堆笑,连忙将二人迎了进去。
“还要一份百花甜汤,不知现在能做否?”鱼小羊就那样抱着姒水站在桌边,他似乎忘记放下来,姒水也下不来,鱼小羊倒还好,姒水和掌柜都尴尬极了。
“能,能能能!”掌柜连连允诺:“鱼大将军要,小老儿定做,后院就有新鲜的花儿。”
老板见没别的事,赶紧退至后厨忙起来。鱼大将军在百姓心中,那是保家卫国的神,关于抱女子这种事,凡人即使有机会也是羞于看的。
“我们是要吃馆子吗?”坐在了桌子旁,姒水还是羞臊不已,不敢看他,只盯着手中的杯子。
“卖糖水凉糕没累饿都被人家揍饿了吧?”鱼小羊以为姒水没看他就是看不见他,便肆无忌惮地盯着烛光下那张令人失魂的脸。
红烛映红妆,鱼小羊十分清楚自己被俘虏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朝堂上的人心叵测、尔虞我诈都不及这摇摇烛影里的一幕,在这个女人这里他的心自甘堕落、彻底沦陷。
“我,错了!”说起这个,姒水脸色变得异常诚恳,她抬头看向鱼小羊,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于是又羞臊着把脸埋回杯子里。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女侍跟她说的他贴身照顾她的事,那么自己岂不是被他全看光、被摸……啊,该死,七八个月,岂不是很多次,啊,该死,之前怎么没想过呢,还那么自然地跟他相处了那么久,他会怎么看自己,姒水你是怎么做到的?
姒水的脸红得像烙铁,越埋越深,鱼小羊见她行为诡异,问了她几声也没回应,正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时,她“咚”地一声蹲到桌子底下去了,额头在桌子边沿磕得脆响。
“阿袄”,鱼小羊焦急地蹲下来,“怎么了?”
可什么也没看到,姒水一把抓住桌布挡住了自己,“你,你,你,你别看!”
“看什么?”鱼小羊见她言辞磕巴,只好暂时不动。
“别看我”,姒水蹲在桌子底下颓丧极了。
“你来了,掌柜的”,鱼小羊说完也被自己惊住了,自己的这种反应完全就是鬼使神差嘛,自己都出乎自己的意料,但姒水“噌”地一下钻了出来,规规矩矩坐到了桌子边,心神刚定,就发现自己被骗了,又不好再钻回去,两人只好各自转着面前的杯子。好在掌柜很快真的进来了。
菜上桌,老板出去了,鱼小羊才掏出那两个百花香囊:“在帝都,簪花节女子都要佩戴这个的。”
姒水也不抬头,只把脸埋在吃饭的碗里,更羞于抬头夹菜,鱼小羊夹什么在她碗里她吃什么。
“你听到的他们的话难免添油加醋”,鱼小羊认真看着她把两个腮帮子扒饭扒得鼓鼓的,“那时候杀你的人很多,府中全是男子,招来的女侍一时半会子又不能笃定可靠,只有我自己,我自己……但我保证绝没有什么下流龌龊的事。”
“你你你,你别说了!”姒水臊得巴不得有个缝可以钻进去,他这么讲她哪坐得住啊,放下碗就走。
鱼小羊一见,慌了,本就做了一件不擅长的事,这下更不知道怎么办,一着急只脱口而出:“姒水你嫁给我吧!”话说着手已经一把拽住了姒水的手。
犹如天降惊雷,姒水被劈懵了,她在门框边愣住,等回味过来时,手上鱼小羊的手异常温暖,这一切太过突然,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双腿似注了铅,脑中一片空白。
“我……”她吞咽着口水,不知如何启齿,手上忽然传来一股猛劲,她整个身体毫无反抗地向后一旋,一双手紧紧在她腰上一握,她整个人跌进一个怀抱里,宽厚、温暖,一股阳刚的男子气息将她包裹,她只觉昏头昏脑,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唇上已被温柔地贴住,一阵眩晕袭来,她再不能思考,只不自禁合上了眼眸,全身使不上一点气力,她整个儿软软弱弱完全交付与这个胸膛,待到那抹温柔离开时,她才微启双眸,鱼小羊俊朗的脸犹如皎皎银河。
“你迟迟不说话,我就知道你的心和我的一样,阿袄。”他声音如涓涓温柔滋润的水在耳畔流淌,姒水醉得一塌糊涂,她都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回的将军府。
黎明时分。
高楼一角落。
“已查实,那批人是太子府的。”一人躬着腰拱着手。
“太子府?”他前面的人一袭黑衣黑鞋、身如寒松、身姿挺拔,束发后剩余的头发如墨般铺在后背上,束袖的手搭在后腰,他沉默一会儿:“会不会有人故意冒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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