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一片祥和友爱,个个谦卑有度,大家不时微笑用眼神交流示意,一种很热闹的无声气氛,地上快连掉粒米都听得见声响了。
大家都假模假式吃了半天,姒水也不能免俗,明明肚子饿得呱呱叫,饿到都不敢直视面前极具诱惑力的佳肴,却不可以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学着她们挑挑拣拣,别人都没吃米饭,她好歹还论颗吃了点来掩饰自身的不合时宜。
好不容易熬到个个都放下筷子,姒水想着总算要解脱了,这时天上却落下几个炸雷,堂上一片惊慌,一个个乱叫着“唉哟”,年轻女子们都钻进了自己阿娘的怀里。
曲萍萝的阿娘没有来,从一个怀抱钻出后才发现是川禾公主一左一右分别搂住了她和鱼阿音。
老王妃帮忙打整着准新娘在她怀中拱乱的发饰,笑着看向“左拥右抱”的川禾公主:“这倒是像两个女儿呢,小姑子和未来阿嫂又处得这般和睦,当真是少有,像极了我们年轻时候。”
老王妃后半截的马屁拍得不太好,川禾没搭理她,只伸着手任曲萍萝撑扶着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外头的雨下得如同天漏了,姒水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川禾威仪,她不说话大家都只能安安稳稳地坐着,年轻女宾们都安守本分,乖巧懂事。
老王妃终究是东道主,见不得这气氛冷落,把堂上所有人扫了一圈后盯住了抱鸦秭,便跟川禾聊道:“瞧这抱鸦秭医倌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为人又谦逊周到,也不知谁家有合适的少年郎,我倒是想保这个媒呢!”
忽然被提及,抱鸦秭有些不好意思,瞟了一眼川禾,不想她也正望自己,抱鸦秭立即换了一个表情,端庄又含羞。
“不知医倌想挑个什么样的人家,你独自一人在帝都,我们这几个老人倒也愿意为你张罗。”川禾说着扫了一眼堂上其他夫人,大家连忙笑着应是。
“公主,抱鸦秭医倌早就心有所属,并且因为他才留在了帝都!”
这个声音姒水认得,在芳凄园在睹物开张时她都在,只不过一时叫不上名字来,好像是个富商家的女儿。
川禾心中有数,便不再言语。老王妃已经吃了一个霸道,川禾不说,她就不敢乱张嘴,可偏偏不知是谁家府上的夫人热心肠又直截了当:“哦,真的,是谁?”这仿佛是件天大的趣事,她兴奋得有些躁动。
“鱼大将军啊,我们都知道!”那年轻女子神气得很,堂上似乎少有人惊讶,姒水就是那少有人当中的一个。
鱼阿音和曲萍萝似乎也早知道,可是在这种场合被提及也是有些着急和担忧,仿佛有川禾这个未来婆婆在,这个时候就是能决定谁嫁给鱼小羊的关键时刻。
“莫乱说”,在那女子起身时,抱鸦秭心中还有些怕被揭穿的恐慌,现在彻底被人知道了,她反淡定地站了起来:“这帝都想嫁到大将军府给公主当儿媳的多了去了,但不是谁都高攀得上的,将军与曲府小妹婚期在即,大家都收敛些脾性,祝福的话倒可以多说!”
她一番话避重就轻,好似说明明你们自己也在做着白日梦却把我推出去当了挡箭牌,她谁的名都没有点,那些年轻女子却自觉都被点了。
雨小了,姒水的位置在门边,方便,加之乌云未散尽,光线不太好,便起身偷偷溜了出去。她自认谁都没发现,却有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
雨丝点点,衣裳上见了水的地方立即露出皮肤的颜色,姒水顺着屋檐下走,外面的空气可要好很多。
不知鱼小羊那边能不能走了,总不能直接闯到男宾那边去查看,姒水只好一个人逛出了园子。
抱鸦秭喜欢鱼小羊?
自己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呢?是自己还没醒的时候吗?那时候他们接触得比较多。
那时,他们都怎么接触呢?是什么契机什么样的瞬间抱鸦秭起了心动了念呢?
这帝都喜欢鱼小羊的女子很多,这姒水不是不知道,可他向来对哪个女子都冷冰冰的,唯独对自己。真的只是对自己吗?自己昏睡的那几个月他们……
在不远处的高亭里,一个中年男子起了身,他怔怔地朝处于低处化着百合妆梳着云髻的女子身影看了又看,原本儒雅平和的脸上起了涟漪,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神情愈来愈激动,扶着亭子柱子的手微微颤抖,他心念一转,脚下匆匆忙忙沿着台阶拾级而下,眼睛死死盯住那树下的人儿,仿佛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怎么有些酸呢?“情”字一事,姒水从未感受有过第三个人参与的苦恼。
顶上骤起一片很大的动静,大滴大滴的水劈头盖脸砸来,一阵冰凉,姒水以为下雨了,拔腿就要跑。
“哈哈哈哈!”身后一阵大笑,姒水回头,几个孩子调皮捣蛋地用指头在脸上翻着红眼睛,刮着脸皮羞她,她低头一看才知自己的狼狈。
哪下什么雨啊,大雨过后树叶上不乏积水,这几个孩子一通摇,姒水像被水泼了一般,那衣服立即变得跟没穿似的贴着皮肉。
“公子”,在另一条小路上走的长亭歌白刚踏上这条路第一眼就看到了姒水,他都还来不及眨眼就亲自目睹了小孩子摇树那一幕。
童子叫他时语气中的气愤与鞭长莫及一如长亭歌白心中所想,暂时能做的无非是童子转过身非礼勿视,长亭歌白把目光转向别处。
那条路上传来“咔哧”的撕裂声,长亭歌白心中担忧,尝试着慢慢朝那里望去,只见姒水一手用宽大的衣袖挡在胸前,一手撩起双层的罗裙,找到线头用牙齿咬开,撕下了最外面那层,两手简单交叠,那层撕下的罗裙已经裹在她身上了。
“这么草率!”一个男子的声音把姒水和长亭歌白都吓了一跳,童子不由自主地扯了一下自家公子的衣摆。
看见是鱼小羊,姒水松了口气,还以为全程被人偷窥了呢。
“那有什么办法?”她语气中有些许娇嗔,却是没什么怨恨、责怪之类的。
看她一身狼狈却一脸可爱的样子,鱼小羊又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痛哭着扑过来告状吗?”
“啊?”姒水有些吃惊,一脸追悔莫及,揪住裹在身上的罗裙,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她吸了两下鼻算是作准备,仿佛一切在酝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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