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内的第三天,清晨,天还黑着。

刘常德打着哈欠起床,出门看见院里的任道重正帮忙做饭。

刘常德昨晚住任道重家里了,他来不及回太平观休息。

“早,任老哥。”

“道长,早。”

刘常德抬头看着东边天际的启明星,又感受了下早晨干冷的空气,

“任老哥,今天是个好天气,风和日丽的,适合打仗!”

任道重的老婆端来一碗放凉的鸡肉小米粥,

“道长,先吃饭吧,等下还要继续熬粥呢,”

“多谢嫂子。”

刘常德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说什么不用别人家的碗啦筷啦。

他接过来碗就喝了起来,粥的温度稍微烫烫嘴,初冬的季节吃起来正好。

“这些饭不是够吃了吗?为什么还要做呢?”

“李铁谷他家的人没吃饭!”

“他家的锅真砸啦?”

“看账的说砸了十来口”,

任道重撇撇嘴,

“他就是觉得我家的饭香,非要蹭一顿!”

昨天会议,早饭定的是各村自个儿吃自个儿的,毕竟不打仗各家也要吃早饭呀?

“那给你走公账?”

“不必了,也不差这点儿了。”

李铁谷,黄万贵,张福乐他们一早就来了,王珍他们家的人就没走,也在任家村住下了。

别家都吃过饭来的,就是李铁谷家没吃饭,

他还振振有词:

“我家筹备的东西多,鸡叫了就动身,咱也没空做饭呀,主要怕耽误时间!”

这年月的山区确实没有个准确时间。

明代这会儿是有西人带来的自鸣钟,大概江南工人师傅已经成功逆向开发,但是显然黄龙山是没有这种高科技计时产品的。

各村也没有刻漏日晷,夜里自然没有更夫打更,山民计时全凭经验。

一般正午太阳高度最高时为本日的午时四刻整,就是本地时间(!)的12点。

山民计时要每天看看中午的日头,然后看二十四节气内的几个重要日期。

春分秋分每日昼夜时间相等,差不多都是12小时,夏至日白昼最长而夜晚最短,冬至日白昼时间最短而夜晚最长。

俗话说,吃过冬至饭,每天长一线,指的是,从冬至开始,每天的白昼时间延长一点。

延长的这部分时间,用来工作,大概是家庭妇女能多做一根线的针线活。

山民根据这些重要的节气大概能够推测每天的白昼黑夜时间长短,然后结合太阳高度和夜间星象,大约能弄清楚每天大概的时间点。

但是精确计时,不可能!

听见半夜鸡叫就起来了,他们早早带装备来任家村集合,准备打仗了。

有人说,打仗就是玩命,山民还能上赶着来吗?

山民大都是家破人亡才进山的,早见惯了生死。

不能说他们不怕死,但是为了不被别人杀,起来反抗的勇气,他们是有的。

明代底层劳动人民的反抗精神,历史上有很多记载。

满清击败李自成以后,开始在北方大规模跑马圈地,同时进行剃发易服。

山东,河南,北直,山西,陕西的劳动人民奋起反抗,对满清来说,就是层出不穷的治安战,而北方人口大规模锐减,就是这时候的事。

甚至直到满清击败吴三桂以后,满清关中西安地方守军,才有机会完全镇压,合阳县圈地自守的农民军。

合阳县在澄城县东边隔壁,那里地形更加破碎,适合防御作战。

在天还不亮的时候,黄龙山联军参战人员按昨天定好的战斗小组,一起聚在了小广场上。

有坐着的,有活动身体运动取暖的,各小组内部讨论配合的技战术。

他们认知里的打仗,就是农村下死手的械斗,几个人在一起成一组,有远程输出,有防御减伤,有近战攻击。

是不是感觉他们的械斗战术跟戚继光的鸳鸯阵差不多?

像就对了。

人类的智慧是相通的,古人只是缺少工业时代的科学素养,但是智商足够,战争艺术殊途同归。

任道重搁那一通忙乎,让村里人帮忙多做几锅饭,终于喂饱了李铁谷他们。

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刘常德拿着强盗头子送王珍的腰刀挥舞着,

“肃静,马上要开始整队分发物资装备!”

“现在给大伙儿一刻钟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上厕所的赶紧去,”

“不去的整理整理衣服装备。”

刘常德的声音有些疲惫,显然他是没有休息好。

昨天晚上,刘常德搞火药整到半夜,刚躺下要睡着,任道重家里的探马报告:

一个瘸子和一个吊膀子从王家村出来,鬼鬼祟祟的。

探马跟踪了他们一路,看他们往太平观方向去了,连忙回来报告。

刘常德那时想了想:

家里俩人,两把弓,三把长枪,不会有啥危险,也没有再浪费人力去保卫太平观。

他让探马回去继续隐蔽观察。

他又刚刚躺下,要睡着没睡着的时候,

王珍又带着腰刀磨磨唧唧的回来了,天又黑,他大半天没吃饭,又冷又饿,山路他走不快。

刘常德不能睡了,只好拉着任道重,路文海,还有几个有威望的村里人,

听了王珍的敌情报告。

然后一伙人搞沙盘作业,制定作战计划。

怎么作战计划就这么儿戏吗?

没办法,条件有限,只能如此。

这时候不是以大脑中想象的军队为准,而是以村民实际情况为主,计划只能尽量贴合实际,争取战场武力调配合理,少些人员损失吧。

作战计划整到快鸡叫的时候,刘常德才睡,他也没功夫查看这把价值半两银子的腰刀。

这时候,刘常德安排别人解决问题和检查装备了,他也要拔出腰刀看一看:

“哎?怎么不对劲,这么短?”

原来是半截腰刀!

刘常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是不是我太高估他们了?

刘常德冲旁边的太平道第六位成员李常清招手,他是今日的随军大夫,他身边带了一个药箱,一口袋纱布。

“李道友,请过来一下。”

李常清到了近前,

“道长,怎么了?”

“你这口药箱还有没有多的一个了?我要用,走公账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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