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夜月高挂,傅卓然正走在山中小径。

古木深深。

空山悠悠。

细雨蒙蒙,流水澹澹。

他并不着急,另两位入大道宗已久,诸事已毕,带上这最后一位,明早出发,完全来得及。

星幕低垂,照至院中。

葡萄架下的少年似仍在沉眠。

但仙图中,独孤墨一凝眉,不顾神念传来的刺痛,看向了剩余几个亮点。

他一狠心,一个个撞了过去。

半晌,独孤墨回过神来,不由失笑,其他几位老祖可谓都是修炼狂人。

元婴期修行的关隘,突破时至关重要的领悟。

一路修行的心得总结。

几百年心血创出的加快修行速度的秘法。

独孤墨神念欲裂,他揉揉抽痛的眉角。

可真是,白遭罪了。

等他能全用到这些,得一千二百年吧,唉。

其实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没有神魂特性吗,那刚刚那么作死,神念竟然没受太大伤。

会不会我其实是不逊于武叔的天才,只是家族没测出来。

真是飘了,独孤墨笑了,轻松的摇摇头。

他挑挑拣拣,血金色的传神符飞回家族了,他十二岁至今,也只得了一张,资质测试后,家主亲手给他的。

紫金色的传神符三张,武叔的家底,舍不得,这可不是宗内传信,动念即可,飞去家族,他收的回来吗。

淡金色的传神符,自己做家族任务辛苦攒下的,舍不得。

修炼心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传声符行不通。

他肉痛地抽出张白色的传神符,白板花的也是灵石啊,不行,得找家族报回来。

老祖林。

“原来我以前竟是这般修炼的,妈的,失了神魂碎片竟成了蠢材!”

“凭什么墨小子给青衣发血符,给我们发白符,探个神念都得小心翼翼,人穷志短,不当人子!”

“话说,青衣急匆匆得干嘛去了?”

“怪谁,怪家主对他太小气,还说什么积蓄,说给了他秘法,厚积薄发,说什么,这样筑基以后这小子用灵物效果更好。”

“齐云一脉竟有血脉秘法可以联结神魂碎片,说起来他们与我们大有渊源,倒也说得过去,血脉秘法这么有用,看来,我们还是得学青衣留个后。”

“呸,老不修!”

“家主准备把血符给他送回去,还再多给一张,嘿,血符可不是这么用的,血金降神,我们这些老头子的神魂能在他遇险的时候通过血符降临救他,说起来,是什么事,能让他把保命的物件当传音符用,只为了快一点?”

院中。

起身的独孤墨突然一愣,月下,儒雅端肃,长须飘飘的一位长者正在轻敲院门。

独孤墨推开院门,对身着长老法袍的长者恭敬一礼:“长老好。”

傅卓然对极为有礼的独孤墨微笑颔首,却突然眉头一皱,手轻抚上独孤墨的额头。

细碎的光芒抚过,独孤墨只觉一泓清泉流过眉心,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随手治愈神念,好强,离突破元婴并不远了吧。

通过接触额头的愈神芒感受到这股心念,傅卓然心中摇头,并不远,有时也是天堑。

傅卓然简单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和来此的用意,独孤墨稍微收拾了一下,便随他离开。

和另两位师兄出宗历练,隐藏容貌,取个代号?

独孤墨沉思。

仙山。

花阴一脉。

独孤墨和傅卓然前往内山,据这位严肃的传法长老所言,他们是去找一位花阴的金丹长老拿幻形面和符隐衣。

走着,走着,独孤墨眉头一动,心中的欢喜抑制不住的涌出来。

仙图突破了地脉的封锁,锁定一团淡黄色的光茫,地脉珠!

不问而取是为盗。

独孤墨遂认真问傅卓然:“在这仙山,弟子寻到灵物,不知是否可以用灵石赎去。”

他准备发信族中,让族中送来灵石。

傅卓然一笑:“各脉仙山皆脉主所有,脉主皆为元婴大能,而创脉祖师所选仙山为我山门灵气之最,又经历代脉主调理,天地灵物多如繁星,弟子若寻得,便是有缘者居之,哪有灵石赎去的道理?”

独孤墨眼睛一亮,告罪一声,飞去了幽涧旁,借仙图之力,从地底千丈深处引出地脉珠。

浑圆的淡黄色珠子缓缓飞出,极小却矛盾的有种厚重的感觉,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他小心地收入怀中,心中块垒尽去。

地脉生,而万物生。

离宗前,他要去宗门通行坊,将此物寄回家族,寄给武叔。

师父的伤远没有武叔的严重,他要先保住武叔的命。

傅卓然看到,挑了挑眉,并未在意,仙图笼罩下,神物自晦,他没能看出这是地脉深处的地脉精华。

他笑道:“好了,把心思放回出宗历练上,历练回宗后,你还要去其他各脉打打架,让宗门弟子看看成色呢。”

独孤墨整个脸庞都突然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他忙道:“挑战各脉的话,也能如今日这般进入内山吗?”

打架这么开心?

傅卓然愕然。

“家主,墨儿今日送来了在大道宗寻来的地脉珠,救不回我的修为,却够治愈家主的伤。”

“家主伤势一好,突破元婴,自是水到渠成吧?”

“但能救你的命。”

“我的命不重要,收到血符后,老祖去了楚城,家主准备闭关,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我从来知道可怕残忍的敌人,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但我仍高估了他们的底线。”

“见招拆招,绞尽脑汁猜测敌人下一步做什么,本是下策,我们本来只需按自己的步调行事,但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是有人性的人,这注定,我们致命的弱点比对方多太多。”

“我没办法再等十六年。”

“这珠子我收下了,算我欠你的,不过,我或许会死在十年后那场大战里,死在你前面呢?”

阁楼里安静了下来,独孤武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别浪费了墨儿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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