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华灯初上,街巷间行人已稀。一个黑袍男子,放慢脚步左顾右盼,忽觉腰间被一物抵住,猛然弹跳开,四顾却无人。刚站定,后颈又被一物抵住,再次弹跳开,周围依然空无一人。
防风峥明白了,站定不动,讨好地央求:“阿骊,知道是你,别戏弄我了。”
一阵风过,骊现身,双手褪掉紫红斗篷的帽兜,露出男妆发式,怒问:“干吗一直跟着我?”
“你第一次来轵邑,怕你走丢了。”
“别想感动我。”
“深更半夜的到处转悠,找什么呢?”
“听说轵邑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想见识一下。”
“早说呀,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离戎氏开的奴隶死斗场,好不好玩?”
“奴隶死斗场?太血腥了,那地方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去。”
骊不满地哼了一声,峥说:“要不我带你去地下赌场玩吧。”
“行吧,可我不会赌钱。”
“以你的聪明,看两眼就会了。”
峥边带路边解说,奴隶死斗场适合男人去,地下赌场则男女皆宜。所谓地下赌场,就是字面上的意义,建在地底下,并非黑赌场。也是离戎氏的产业,就开在奴隶死斗场上层。
赌场门口,峥熟练地一一解开繁复机关,笑说:“这些天大荒里各大氏族都派人来吊唁辰荣族长,没准咱们在这里还能碰见白天见过的熟人呢!”
骊学峥戴上双头狗面具,好奇地左顾右盼。
赌场不但富丽奢华,还大得一眼望不到头,灯烛把每个角落照得亮如白昼,屏风把赌场分成若干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几人或几十人围着一张方桌。赌客男女老幼都有,有的带着双头狗面具,有的戴帷帽或面纱,有的幻化了容貌,也有少数以真容示人的。
不远处一张桌子,一个人输光了起身离去。赢家是个女子,戴着帷帽,帽纱像个小帐篷,把她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面前赢的筹码,堆得小山一样。
峥叮嘱骊:“你坐旁边看我怎么玩。”
峥径直走向那张桌,坐在女子对面,大声说:“挑战!”
女子低声回:“迎战!”
峥是赌场常客,一交手发现对面女子也不弱。二人有输有赢,棋逢对手,玩得很是快意酣畅。
这一局峥赢了,一边口里数着,一边把对家的筹码划拉到自己跟前,“对不住,小姐是这里常客?”
“没你来得多。”
“我虽来得多,但像小姐这样赌术高超、智计超群,还是头一回遇上,幸会。”
“算起来有几十年没来了,都生疏了。”
“几十年没来还这么厉害?若经常来,那我肯定就不是小姐对手了!为什么几十年没来呢?”
“嫁到别处了。”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名花有主了。敢问是哪家公子有如此福气?”
女子不语。
峥只好自说自话:“想来应该是豪门贵胄,大族之家。”
“你猜对了。”
这一局女子赢了,峥主动把筹码数好推过去。
感觉到女子话多起来,峥的问题也多起来:“小姐如此精湛赌术,应该有一位很厉害的师父吧?”
“是我哥哥教的。”
“哦,希望有机会能跟贵兄台切蹉。”
“没机会,他死了。”
峥一呆,忽然瞥见骊的座位上只留下紫红披风,人不知去哪了。心想她头次进赌场,看什么都新鲜,任她去玩吧。
他四顾找骊时,也没发现周边有暗卫人等,有点不相信地问:“小姐今晚是自己来的吗?”
“什么意思?”
“我是想问,小姐有没有带护卫婢女?”
“没有,我一个人偷偷来的。”
“哎呀,这可不行呀,前阵下面有不少妖奴逃跑了,现在轵邑不大安全。”说着跺跺脚,示意下层就是死斗场。
“那么胆小,就别出来玩。再说,轵邑是我家。”
经过一个时辰的博弈,峥感知到她情绪不好,猜测她是来赌场发泄的,便开始不露声色地放水,赢一局输两局。
又一局终了,女子赢了,高兴地把筹码划拉到自己面前。看峥面前的筹码只余寥寥,女子笑得甚是响亮。
一组披甲持械的离戎守卫从二人桌边经过,峥才发现赌场气氛有点诡异,门口那边还隐隐传来争吵声。
两个赌客骂骂咧咧正往这边走来,都没戴面具,峥认识,是西炎氏两位年轻王子,玄帝玱玹的堂弟,岳梁和始冉。
峥上前迎住岳梁,摘下面具一瞬复又戴上:“岳梁兄,出什么事啦?”
岳梁:“下面死斗场有人闹事,离戎护卫正在解决,死斗场有暗道通赌场,连累赌场大门也关了,一时半会谁都走不了。”
女子讥讽道:“离戎氏高手都死光了吗?这死斗场,有本事就开,没本事就关,别整天鸡飞狗跳的,搞的人心惶惶。”
峥应和道:“是啊,妖奴在轵邑乱窜,为害真是不小,前阵误伤致死辰荣族长,接下来不定谁遭殃呢。”
有离戎护卫传音过来,大意是赌场暂时关闭,与赌客们无关,请大家配合一下,为表歉意,赌场会免费奉上酒菜。
如此一干扰,峥和女子都赌不下去了,女子不客气地把赢得的筹码划入布囊中,“对不住了。”
峥上前帮她撑着布囊,“如果玩得尽兴,输了就是赢了,如果玩得不尽兴,赢了也是输了。今日跟小姐博弈,在下十分尽兴,虽败犹荣。”
“你倒蛮会讲话的,不过我爱听。”
离戎护卫开始挨桌送酒菜。岳梁和始冉从刚才女子和峥的对话判断,二人属萍水相逢,便想跟他们拼一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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