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拉着肖菲气喘吁吁地跑到病区走廊上。

304病房14床的病人是个一岁多的孩子,名叫凉凉。

此时,他的床边围满了医生和护士,因为突发情况,医生们对他进行了紧急抢救。凉凉妈站在病房门口呜呜地哭泣。

“抢救过来了吗?”肖菲边走边紧张地问瘦猴。

“我哪知道啊!”瘦猴说。

“问他没用,肖菲,咱们过去看看吧。”田田说。

病房前已经围上了其他病人。还没等到肖菲和田田走到跟前,护士就过来赶人了。

“大家都别聚在一起,回去吧,谢谢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护士说。

有些病人站在原地就是不肯挪动步子,护士有点着急,态度变得急躁了。

“唉,我说你们听到没有,别影响医生抢救病人好不好?”

病人们听到护士这么说,就分散开来,有的慢慢走回自己的病房去。

田田拉着肖菲经过凉凉的病房,她们的目光禁不住朝里看去。

凉凉身上的插管一个个被护士拔掉了,一个医生走出了病房,护士把床边抢救的仪器搬走了。

凉凉妈惊讶地看着医生和护士默默地从她身边走过,她突然醒悟过来,紧紧地抓住一个护士的衣服不放。

“怎么样了,我的凉凉还有救吗?昨天他还好好的呀,过几天就是他两岁的生日了,我答应给他买草莓大蛋糕的......”

那个护士同情地看着凉凉妈,又无以安慰,只能叫了一声:“护士长——”

朱槿赶紧从凉凉的病床边跑出来,扶住精神接近崩溃的凉凉妈。

“我答应要给孩子过生日的,我要给他买蛋糕,他还没吃上最喜欢的草莓大蛋糕呀.....”凉凉妈嘴里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

朱槿不停地安慰说:“凉凉妈,你别太伤心了,孩子走的时候很平静......”

“不,凉凉,我要我的凉凉回来呀——”凉凉妈挣脱开朱槿的手,冲进病房,扑到床边痛哭。小小的凉凉静静地躺着,已经永远听不到妈妈的哭喊声。

肖菲紧张地看着田田,瘦猴也不愿往前走。三个人就这样呆呆地贴着走廊的墙站着。

咕噜噜的声音从走廊的那一头传来。他们回头看去,工人推着运尸车过来了。车轮转动着,发出的声响却深深震撼着肖菲的心。

田田紧紧地抓着肖菲的手,安慰她:“别怕,别怕啊。”可是她自己的手却抖得很厉害。

朱槿扶着凉凉妈站到一边,凉凉妈呆呆地看着工人用一块白布把孩子裹上,一只手轻轻一提,放到运尸车上,推着走。

突然,凉凉妈发疯般地追出去。

凉凉妈哭喊着:“凉凉,我的好孩子,你不要妈妈啦,妈妈舍不得你啊,凉凉——”

运尸车的车轮不停,咕噜噜地向前滚着,凉凉妈拖着绵软的脚步跟着走。

其他病房里的病人都静静地站在走廊边上,看着凉凉妈伤心欲绝的样子,眼里充满同情。朱槿被凉凉妈远远地甩在后边,她停住了脚步,捂住嘴转身走。

肖菲突然觉得浑身发冷。田田握着肖菲冰凉的手,惊叫了一声:“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瘦猴,你帮我打一壶热水去,送到我们病房。”

“哦。”瘦猴答应。

田田和肖菲走回病房,看到有人站在她们房间的床边。

“是你,朱护士长?”田田叫了一声。

朱槿慢慢地转过身子,满脸泪痕。她显得很憔悴,很悲伤,这种模样与肖菲平时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田田也惊到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槿轻轻地摆摆手,在靠窗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护士长,你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我们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田田轻轻地说。

“我心里特别难过,凉凉才一岁多,他第一次进病房的样子,我还记得......”朱槿的声音很低沉。

朱槿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凉凉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到病区的医生和护士一点都不害怕,还冲着大家笑。大家都非常喜欢他。

说起凉凉的身世,却有不为人知的酸楚。

凉凉染上艾滋病真的很无辜,病毒是通过母婴传染传给他的。他爸爸没得病,一家三口来医院时,他对医生说想放弃对凉凉的治疗。

朱槿得知这个消息,就去劝说他。结果,凉凉爸的态度很恶劣。

“这样的孩子留着有什么用?还要花那么多钱!”凉凉爸说。

“孩子的妈妈是什么意见?”朱槿尽量克制着感情,平静地问。

“这件事我做主!她自己染上病是自作自受,还给我添了这么大的累赘!”凉凉爸的话里带着怨恨。

“请你冷静点!”朱槿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凉凉爸怔怔地看着朱槿凛然的模样,不开腔了。

“凉凉是不是你自己的孩子?”朱槿又逼问道。

“是...当然是...”凉凉爸觉得理亏,态度不再那么蛮横,声音也小了一些。

“孩子有病,我们会尽力给他治疗,这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啊!”朱槿的眼睛湿润了。

“护士长,你说得倒轻松。治疗需要钱哪,大人要治,小孩也要治,我一个打工的哪有那么多钱!”凉凉爸开始叹起了苦经。

朱槿皱了皱眉头,他说的也是实情。看上去,他的经济状况的确不太宽裕。治疗的费用是绕不过去的话题。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要说一个孩子,就是养一只小猫小狗,也不忍心看着不管吧?”朱槿说。

“那好,我同意治,但只能治一个。”凉凉爸说。

“不,不行,护士长,救救我的凉凉吧!孩子这么小,太可怜了!”

凉凉妈抱着小凉凉,站在角落里,满脸哀愁地看着朱槿说。

这句话却像火柴点燃了炸药桶,凉凉爸瞬间变得狂躁不安,他冲到凉凉妈面前,抓住她的双肩,使劲地摇晃,嘴里还在吼叫:“我让你治!你这个烂婆娘,你毁了我的家,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走,我们三个一起去跳江吧!”

凉凉妈惊恐地看向丈夫,她怀里的凉凉也吓得大哭起来。

朱槿冲过去,把凉凉爸拉开,她说:“你算什么男人,在妻子和孩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是这样有担当的吗?我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你就是对妻子有怀疑,我明白地告诉你,她是一个好女人,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女人怎么会得这种病?你是护士长,你告诉我!”凉凉爸一点都不肯认输。

朱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严厉地说:“这就要问你了!你应该很清楚!”

“问我?我哪里知道她是怎么染上的?”凉凉爸歪着脖子说。

朱槿看着他无知又无赖的样子,又气愤又无奈。她说:“是不是你自己贪图安逸懒得去做工,家里没钱了就逼着妻子去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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