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散佳丽,列阜气尤豪。
腻草翻风沃,芳林映日高。
返青的树木将绵延起伏的群山染上一层新绿,如同浩渺无垠的海面泛起碧色的波涛,又如层峦叠嶂的山间蒙上一层新织的青纱。
林木掩映的官道中,一辆马车疾速驶过,驾车的是一个面上带伤神色冷峻的汉子,他双眉紧皱不时扭着身子看向马车后方。摇摇晃晃的车厢中靠着一位身怀六甲的年轻美妇,她一手支撑住半卧的身体,另一手紧紧抓住窗框这才稳得住身子。一阵刀剐般的疼痛袭来,美妇登时眉毛拧成一团,豆大的汗珠顺着青筋凸起的额头缓缓流了下来,她只是咬着嘴唇急急喘气,却不肯呻吟出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娃儿跪坐在美妇身边,约摸六岁上下,生得眉目如画,眼中盈满泪水拿着布巾轻轻擦拭美妇的额头,小声啜泣:“娘亲你会不会死?我不要小弟弟小妹妹了,我以后自己玩......娘亲不要生了……”
美妇忍痛微笑抬手轻轻捏了捏女娃儿的小手以示安慰,紧接着一波更剧烈的疼痛袭来,美妇牙关紧咬屏住呼吸再无睱顾及女儿。待熬过了这次阵痛,美妇将头从车窗伸出望向车后道路,十余骑身披银甲的骑兵呼喝着奔驰而来,距马车已不足五丈。
“嗖——”一支羽箭紧贴着车窗射了过来,美妇向后一避伸手抓住这支箭,紧接着手腕一翻掷向车后,驶在最前面的军官见状忙将身子后仰,羽箭带着破空之声擦着鼻尖掠过,正中他身后另一匹战马的马鼻。那战马吃痛,长嘶一声人立起来,马背上的军士被掀落在地,后面疾奔而来的战马闪避不及将那军士踏于蹄下,杂乱的马蹄声中夹杂着的那声凄厉叫声令人心惊。
这么缓了一缓,马车与追兵重新拉开了十余丈的距离。趁此机会,美妇伸出双臂轻轻抱了抱一旁的女娃儿,低声道:“阿蘅,听娘亲说,以后不要再调皮了,要好好吃饭,要听爹的话,爹让你读书你便读书,爹让你练武你便练武……”
驾车的汉子听闻车内美妇的话心中一抽,疾声道:“闻笙你休要胡说,咱们一家人就是死也要死到一处!”
美妇柔声道:“怀北,你我也倒罢了,可阿蘅她才六岁,她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
驾车汉子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喝道:“闭嘴!你若死了,我也不能独活!”
美妇微笑着轻轻拭去眼角的一滴清泪,抱着女儿亲了又亲不再出声。叫阿蘅的女娃儿轻轻依偎在母亲身边,抬头望着母亲那温柔的笑脸觉得很是安心。之后阵痛再次袭来,美妇脸色大变松开搂着女儿的双手,身体僵直地急急喘息。
很快车后追兵又再次迫近,“笃笃”数声,几支羽箭射入马车车厢后的木板中。车厢晃动得更厉害,车轮“吱悠悠”直响,似乎随时就要散架一般。
“逆贼程怀北速速下马投降!”一名银甲武官追将过来,手中长枪舞出寒星点点向程怀北疾刺而来。
程怀北手执陌刀横格磕开长枪,恳求道:“邱兄弟,众所周知我随太子殿下前往鲁北赈灾近两月,昨日刚刚回京城,并未做什么谋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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