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二十分钟前,天上突然出现一头狗头怪物,接着又出现一群巨大的猫咪,那群不良灵武者的老大这才派他出来看看。
跟着奉乞乐一起来的,是那群不良灵武者的老大喂养的灵物:“撩命之树”。
万一碰到什么致命的危机,奉乞乐还得请撩命之树保护自己呢。
毕竟在灵武者当道的时代,普通人就算修习了格斗技,也很容易被干死!
奉乞乐循着狗头怪物出现的方向找来,却遇见了许多年不见的西矢。
当年跟着他学习格斗技,手头紧张,实在没办法,就拿了他一点小钱。
没想到西矢竟然大发雷霆,直接把奉乞乐的鼻子打断了,让人耻笑了很久呢。
看来,今天可以报仇啦!
奉乞乐忍不住奸笑。
西矢看着这个曾被自己打断鼻子,哭爹喊娘让自己饶过他的无耻小人。
从他嘴里吐出的“老怂包”三个字萦绕耳畔,越想越觉得憋屈。
“这狗娘养的……”
瘸老头低声咒骂,擤了一把鼻涕,甩向背对着自己的奉乞乐。
没想到奉乞乐刚好转身。
“啪嗒~”
黏稠的鼻涕直接甩在他脸上。
“啊这……这是什么啊?”
奉乞乐暴跳如雷,挥动铁鞭,往死里抽打瘸老头,边打边骂。
“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是吧?竟敢把鼻涕甩在我身上,你恶不恶心啊!”
西矢逃无可逃。
想要张嘴讨饶……
可怎么也张不开嘴巴。
一张老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不已,被砸破的脑袋溢出鲜血,流进了眼睛。
意识逐渐模糊。
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无力反抗的绝望感涌上心头,模糊的眼前竟然出现了阿爹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
阿爹张开嘴,好像在喊:
“西矢,我的儿子,勇敢起来,不要丢失了胸中的炽热理想。”
年轻时,西矢不惜与阿爹决裂,也要离开家门,去别的地方学习格斗技。
那时候还没有爆发祸及全天下的“遮天战役”,但这座天下仍是动荡不平的。
强者如象,弱者如蚁……
这便是生活的铁则。
年少的西矢不知天高地厚,固执地觉得,即便不是灵武者,也可以通过努力,扭转只能成为蝼蚁之辈的命运。
他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修习格斗技的路。
以为凭着一腔热血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添上百倍、千倍的努力,就可以杀死凶恶的大老虎。
直到他返回故乡以后,他才明白,初生牛犊的勇气,只是不谙现实的幼稚无知。
阿娘患病而亡,两名外来的不良灵武者闯入家门,打伤阿爹,意图借助阿娘的遗体辅助修炼,提升自己的灵力。
刚刚回到故乡的西矢毫不犹豫地挥剑上前,与不良灵武者搏斗。
年迈的阿爹也从血泊中站起身,拿着沾满鲜血的兵刃,杀向不良灵武者。
无畏战力悬殊。
宛如蝼蚁斗象。
“哗啦啦~”
大雨瓢泼,雷声如鼓。
锋利的兵刃映出绝不屈服的眼眸,敌人猖獗如虎,父与子携手血战。
在这场毫无胜算的恶斗里,阿爹频频回头,笑望着他的儿子。
阿爹的眼里散去浑浊的光芒,变得清澈明亮,神色桀骜。
像一只挣脱牢笼的老鸟。
就在这一刻,父亲好像懂得了儿子执拗的选择——即便只是一个蝼蚁般的普通人,也要努力摆脱妥协者的角色,用绝不屈服的姿态,勇敢地生活下去。
那些不良灵武者三两下就把父子俩击溃了,露出嘲弄的笑容,当着西矢的面,把锋利的刀,插进阿爹的胸膛。
西矢叫喊着、挣扎着、反抗着,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是灵武者的对手。
被一次又一次地打倒在地的西矢目光呆滞,心神渐渐崩溃。
原来不管怎么努力,自己都只是一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穷尽一切,修习了格斗技又如何?根本敌不过拥有灵武天赋的灵武者。
艰辛修习格斗技的回忆,充斥在西矢的脑海里,不停地提醒他所有努力的一切,都是愚蠢而徒劳的无用功。
阿爹遭受折磨的哀嚎声回荡在耳边,化为凄凉的讥讽。
讥讽着他那可笑的理想!
直到这时,他好像才认清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想承认的事实:
平庸之辈穷尽一切的努力,根本敌不过拥有天赋的灵武者。
蝼蚁斗象,只是一场愚蠢的徒劳。
手里的兵器落地。
精神崩塌的西矢瘫倒在地。
他年轻的脸庞如同死人一般惨白,眼里的光芒消失殆尽。
痛苦的自嘲笑容爬上他的嘴角,他苦苦哀求闯入家门的不良灵武者放过阿爹。
行凶者们予以拒绝,然后当着他的面,卸下了阿爹的头颅。
身首分家之前,阿爹怒视着西矢,张开嘴巴,在对他叮嘱着什么。
可这时的西矢,就像丢失了灵魂的脆弱躯壳,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行凶者们没有取走他的性命。
出于病态的玩弄,他们要让这个跪倒在地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被惭愧的利刃,一遍一遍地凌迟。
西矢就此成为孤家寡人。
岁月如水,淹没生活。
曾经怀有滚烫理想的少年逐渐老去,经过残酷世事的喂养以后,变成一头疲倦怯懦的老牛,再也不敢谈及从前。
遇见凶恶的大老虎,只敢选择怯懦地逃避,而非反抗。
一腔热血变凉。
牛犊变成老牛。
那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也早已经在选择妥协的生活里毁灭。
日子一日一日堆积。
这个命运悲惨的人,除了会听见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发出刺耳的笑声,将他讥讽。
也会听见一头老牛微弱的哭泣声,提醒他曾拥有蝼蚁斗象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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