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一人一仙决战,苏凤楼约莫是动了真怒,尤其是齐仙神表露出对天庭的大不敬,乃至于当众出言侮辱天下万人敬仰的迎雪娘娘。飞升之前他都是除了武学,万事万物素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飞升之后遇见迎雪,心中自然不只占了剑道,若只是因为齐仙神对仙神少了敬畏,他还没有必要与其不死不休,可偏偏齐仙神出言亵渎迎雪,这是让他难以原谅的,先前樗里翁说他动了私心,到底不算冤枉。
苏凤楼与齐仙神再次朴实无华的对碰之后,身形回撤拉开距离,结束了拳拳到肉,拼命三郎般的打法,双手并拢瞬间,高空倾盆而下的雨势骤然停滞,雨点不落反而向上回弹,雨幕倒垂,一个震世骇俗的巨大龙爪凝聚在苏凤楼头顶,早已收起轻视之心的他,轻声默念道:“天地玄龙印,玄爪印!”
齐仙神心头凛然,呼风唤雨天雷捶地,现在力拔山兮将雨水倒挂,汇集龙爪攻势,仙人打斗的确不是凡间武修力所能及。人间武者多是借用兵器化形,似他先前凝聚巨剑,是以莺弦为雏形,天地桲贠包裹围挟,层层推进方才剑成,像苏凤楼这般直接借水化爪,他从来没听过。
其实对齐仙神来讲,江湖上吹嘘有剑无剑并无区别,可他自己清楚,向来是无剑战力折扣,阵前手持莺弦大有底气。即便是这场巅峰对弈,齐仙神从来不奢望触摸到无剑即有剑之道。
苏凤楼嘴角勾起,又是一道雷柱竖劈而下,只不过并不是直接砍向与其对峙的齐仙神,而是陡然融入头顶的龙爪中,紫色电光萦萦而绕,周围皆是丝丝缕缕的游走电光,剑意充沛。
齐仙神手掌一招,莺弦飞来正好握住,抡圆手臂在身前画圈,每一次停留都变成一道实质剑,须臾出现数十莺弦分身,游荡在天空剑尖指向苏凤楼,最后手持莺弦凌然而立,感受到那龙爪中恐怖剑气,齐仙神抬头凝重面对。
那得到雷劲加持的龙爪,带着无上天威迅猛压向剑光裹挟的齐仙神,电光游走犹如龙蛇。
“来得好!”齐仙神大笑一声,数十御空的长剑便如天龙撕咬般,蠕动而出,狠狠撞向带着天雷威压的龙爪。
剑龙对龙爪!
长剑陷入其中吞噬殆尽,乒乓撞击声丝丝缕缕。齐仙神嘴角渗出血丝,眼神模糊,拼命端稳莺弦,拉直身躯,化为一柄长剑笔直刺向空中两股剑气碰撞之地,一穿而过。去势犹存,竟然朝着苏凤楼的面门狠狠扎下。
苏凤楼冷哼一声,不屑于躲避,双手掐诀再现一条巨蟒的身躯,随后低声轻叱道:“天地玄龙印,天蛟印!”
苍茫大地,蛟化形为龙。蛟似龙身,并不是龙那般虚幻,只记载于志怪古籍,曾有东海渔民亲眼所见,蛟游与海岸,汲水喷百丈有余,掠至高空不见踪影,再而电闪雷鸣,隐约有人瞧见那蛟头顶鼓包,似是龙角生出,只道是修行尚满化形为龙。
齐仙神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慌乱。
……
安槐皇宫,金碧辉煌的御书房,架上藏书众多。一个身着金黄衮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跪坐在正中央书案前,翻开手中奏折,浏览良久,提笔蘸墨,轻轻写下一个“批”字,进而合上放置一旁。
接下来,男子如木偶一般翻开,批注,搁置,只是眼中时不时流露出别样的神色。男子望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不可察觉的皱起眉头,随意抽出一本掀开,眼神突然变得阴冷。
宫内司礼监一个面色白皙,权势滔天的大貂寺,如今可是皇帝陛下身边红人,弯着腰,弓着背,跨着小碎步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生怕打扰到专心国事的男子,轻声道:“陛下,是时候了。该往后院走一遭。”
安槐王朝一言九鼎的天子伸了伸懒腰,举起正巧捧在手中的奏折晃了晃,嗤笑道:“先前东部栀子州天祸涝灾,朕拨下去三万两赈灾,大浪冲去房屋建筑,朕又派朝内官员组织修建,而今地方知州知府又联名上奏,西部橘子州遭遇旱灾,狮子开口五万两真金白银,朕年年牛羊祭祀,祈保天下无恙,怎么太平国库充盈不曾出事,青栀安槐真刀实枪在即便处处需要赈灾?李辅国你且说说,朕从户部挪用出的银子,历侍郎尚书,知州知府,知县之手,层层推进真正落到实处的现银,还剩几颗铜钱?”
对待手下太监素来严苛,不露笑脸的李辅国,现如今却如临大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心系天下,烹羊宰牛以祭天乃是我安槐的福分。奴才不敢妄谈国事,更不敢违背陛下的旨意,先前朝中确有礼部弹劾,户部尚书贪赃枉法或许确有其事。”
安槐皇帝白眼笑道:“说了等于没说,难怪你李辅国自入宫以来便平步青云。”
李辅国擦去脸上汗水,掐媚道:“自古太监不理朝政,老奴就只甘心做陛下身边一个跑腿的,陛下让老奴谈论此等事宜,不是折煞奴才么。”
安槐皇帝赞誉道:“还是李辅国知晓分寸。”
司礼监老太监不可察觉的汗流浃背。
安槐皇帝起身理了理衣襟,对眼前这位每次面圣都把脑袋别在腰间的老太监不置可否,询问道:“听说青州城那边,齐仙神仗剑拦路,而后与飞升再返人间的苏凤楼大战一场,结果如何?”
李姓太监眼神毒辣,连忙起身搀扶住往门外缓缓行走的安槐皇帝,听得询问,赶忙回道:“回陛下,齐仙神横死当场,苏凤楼斩杀之后并未直接返回天庭,而是借机敲打人间武修,天庭威严不可轻易触碰。”
安槐皇帝笑道:“也是一个痴情种。朕原先记得苏凤楼飞升前,传闻是个只知道习武的武痴来着?”
李辅国回道:“飞升后遇见迎雪娘娘,自古英雄有美人相配,有几个能过了美人计这一关。”
安槐皇帝哈哈大笑道:“武痴情痴,不自在呀,比不得朕的后宫三千佳丽,个个俊美非凡。嗯,对了!前些日子刚被朕封为贵妃的殷贵妃擅长易容之术,你一会画了迎雪娘娘画像送到殷贵妃处,让她照着画像上敷个面皮,朕想试试这迎雪娘娘究竟有多妩媚,就连殷武大帝这般人物都想取回长乐。”
李辅国心惊肉跳,想死的心都有了,连忙冒死进谏道:“陛下禁言呐,迎雪娘娘冒犯不得。”
安槐皇帝无所谓的换话题,开始刁难李辅国,“朕很好奇,为何这宫内外事,总是你比朕先知晓?”
李辅国又是小心应付道:“老奴可心甘情愿做陛下的耳目。”
安槐皇帝好似不想轻易放过老太监,轻笑道:“这耳朵眼睛骗人的时候何曾少了去。”
李辅国心里翻江倒海,心想干脆直接死了算了,明明御书房就那么大点地,怎么总也走不到尽头。
安槐皇帝哈哈笑道:“李辅国怎还和以前一样好玩,朕不与你玩笑了便是。”
平日皇帝批奏折的御书房正对门口,便是一个搭着亭子的长廊直通太和殿,也是皇宫大内之人对宫廷内最为巍峨,每次盛世朝会宴请官员的大殿充满畏惧,喜欢文绉绉的扯一句太和殿,民间百姓都愿意戏称金銮殿。
安槐皇帝出了御书房,没有走入长廊,而是拐入右侧,绕到御书房后面,当视野中映入辉煌龙壁,高墙矗立,安槐皇帝拾阶而下,一脚踩在白玉石阶上,心中感慨万千。安槐王朝能有如今万国朝拜,胆敢顶着黄庭王朝的虎视眈眈公然出兵青栀,靠的可不仅仅是自己对付朝臣宫廷内斗的小聪明,六部高官欺君贪私他素来懒得理会,不怕朝臣贪禄好色,就怕官局高位不做实事。说起来历代君王手中朝臣,有几个不欺君,历任天子有几个不知?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槐青栀逐鹿在即,每日兵部奏折都有够忙活的了,区区几万两白银给也就给了。
正所谓乱世除懒臣,安世剔贪臣,正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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