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三年,甲午年九月九重阳节。

戌时。

白帝城。

天空悬挂着的明月如同金黄色的玉盘,皇城某院的瓦片,本该被刷上金灿灿的油漆瓦片,在月光的照耀下,瓦片好像是一块块的金片,璀璨夺目。

屋檐下,八位头戴冠帽,身着白袍的帘官正批阅卷书,站在身后的,是各自的监官,负责递交卷书和监视帘官,防止舞弊。

其中,有的帘官紧皱着眉头,几乎都快锁成一片;有的阅完考生卷书后连连摇头,失望透顶;有的则认为很难再现前朝‘李省、王海’等人江郎才子...

屋内翻卷着唰唰的声响,烛台上的烛光轻轻摇曳着,更像是每个人心中那颗不平静的心在波动。

“难道‘大和王朝’气数就如此了吗?”

苏仕握着朱砂笔,在眼前这张铺面的卷书上又写了个【不】字后,缓缓叹了一声,内心不禁有这种悲观的想法出现。突然意识到这骇人的想法,随即冒了一身冷汗,清除杂念冥想一段时间,又投入工作,不再胡思乱想。

然而翻至下一张,且不说内容如何,单是字迹,仿佛是一个醉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完全不见一点书生模样。

阅到这里,便已没有欲望再探下去,执笔一挥:【不】。

阅完这张之后,他心思渐渐陷入了心猿意马,恍惚又冒了一根白发。

他放下朱砂笔,昂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接着投入工作中。

苏仕抬手,监督俯身倾听。

“还剩多少?”

“回大人,最后一卷了。”

他接过监管递来的考卷,握笔低眸,一张行云流水的字迹书卷呈现眼帘,单看笔墨,疲倦都少了许些。

但愿不是徒有其表吧。

可他仅看文章起始,就已定睛入神。随着目览,只觉得头脑发热,内心宛如波涛汹涌,掀起了滔天骇浪,把困在湖面、止步不前的独舟终于推到了岸边。

书卷上的字迹亦柔亦刚,单是看首行直书就有探求欲海的欲望。再接着往下阅,文章简直是妙笔生花,曲尽其妙。柔和的字迹像是一位女子的舞步一般!仿佛从文字中就能窥探到论语的师徒对话、名言巨著,非常之细腻文雅,又仿佛身临其境,坐旁聆听圣人之道!

写到论证,字迹锋芒,所写字字内容诛心,又若其持剑之人,把守边关要塞,抵御外侵,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惧权威之势!

苏仕丝毫没有察觉到手中的朱砂笔滑落,置于书案上。

他激动得身子轻轻发颤,像是寒风中屹立雪中的行人。

再继续往下阅卷,映入眼帘的字迹内容,心中那伟岸大坝终于止不住波涛汹涌之势的洪水,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抑制无比激动的内心澎湃,不断地暗示自己:

此子不凡,定能乾坤!吾万不可引旁人注目!

因为他很清楚,这类考生,若能接下来保持水准,不久后必定是大和王朝的非左即右之栋梁!

于是乎,他耐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继续往下审批。然而,批完了所有卷子,竟没有一位考生所写答案令之满意,难免不有失落之意。

不过,有那位考生,足矣!

苏仕双眼终于有了光芒:“带我去见礼部尚书大人!”

“是!”

天不绝我大和!

......

尚书府。

一位鬓角发白的老人身穿寝衣,在火烛中翻阅书卷。他与另人如辙,心系朝廷。渐渐地,也没有了耐心往下一页翻开,于是合上书卷,吹灭蜡烛,准备上床入睡。

倏然间,门外响起一阵匆促的声音,他回身驻足。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花雕镂门传出这等声音。

老人微微一皱,眉宇之间流露不悦。

这个时辰了难道还有大事通知?

“来了。”

老人下床披了件大衣,穿上靸鞋,点起蜡烛,推开了门。

“仕远?”见到他,眉头舒地一展。

门外,一位官人在耐心等候,抑制着焦灼的内心,当看见门扇拉开的那一刻,见到尚书大人,竟连礼都忘了。

“大人吉祥。夜色已深突然访至,望大人勿怪。”

好在苏历并没指责,眼观身后,除了巡卫无随行者,淡淡道:“进来说吧。”

苏历换身流云锦绣衣袍,走到客厅,待他坐下后,苏仕才对坐着。

“恒..大人,仕远有一事告知。”

他把所亲眼目睹的书卷都一五一十告知。

苏历皱了皱眉头,在念完书卷上诗句首联时,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两颗明亮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再接着往下表述,他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红晕,笑容灿烂得如同秋日和煦的阳光。

诗句在起伏声中戛然而止,也许是过于欢喜,身体随着情绪的波动而摆动,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悦,他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话语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你说的可是当真?!”

“如实!”

苏历脚步不觉后撤踉跄,险些撞倒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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