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停云如约缓步走到了婵娟乐坊外。

上回中秋兰台桂殿之上,谢诤说的婵娟乐坊之聚便定在了今日。

环顾一周,这里不似一般的酒肆乐坊,虽处于城中,但并不在闹市街头。

一方竹林层层环绕,隔绝了街市的嘈杂,愈往里走愈安静。只有流水淙淙,风过竹叶,倦鸟低鸣。

灰白瓦,木雕窗,竹制的灯笼宛如一轮轮满月。

进到乐坊里头,只见松绿色的竹帘隔着一个个雅座。桌椅和坐塌,有些是竹制,有些则是木制。

整个乐坊由四面围起,中间是一个露天小湖,湖泊中立一个石台小亭,木雕的牌匾上刻着“醉月”二字。

从馆内到这石台小亭,有一座浮桥。乐人从这浮桥上走到湖心演奏,声乐隔着一淌流水,既闻仙人乐,又聆自然音。无论视觉还是听觉,皆是雅致不凡。

停云正惊叹于眼前这番景象时,一把折扇敲到了他的肩头。

风月白站在他身后,笑脸盈盈。一侧是正东张西望的谢诤,一侧是没什么表情的怀澈。

风月白领着众人去了一个最靠近石台小亭正中的位置,席间一应茶器茶食俱全。“今日由我奉茶”,只见他拿过陶壶,注水、温杯,冲泡,一气呵成。

停云捧起眼前的汝窑茶盏,清香扑鼻而来,久久不散。

“远山叠翠,名不虚传”,怀澈饮罢放下杯盏道。

“咦,怀澈,你远在叶城,也听过这远山叠翠?这可是婵娟乐坊独有的茶”,谢诤疑惑地问道。

“我在信里随口一提,他倒记得清楚”,风月白微笑地看了一眼怀澈,问道:“你和怀伯伯此次回来,今后有何打算?”

“回立雪山庄。我们本就是江湖人士,承蒙先帝和国君的信任,才在叶城守了那么多年。如今叶城民心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又有顾大哥继任父亲的位置,我们也能安心地回江湖去”,怀澈回道。

风月白点了点头,应道:“顾轻舟确实是个人才,那么年轻就得国君器重,成了叶城之主。看来怀叔叔也很信任和器重他罢。”

怀澈仍是不拘言笑,“顾大哥的确能力超群。更重要的是,他非常爱护和体恤叶城的百姓,这点父亲最为欣赏。”

“那更好了,叶城百姓有他继续照拂,你们可以重回江湖,两全其美。往后愿你和怀伯伯皆能顺心如愿。”风月白举起茶盏,以茶代酒敬道。

一旁的谢诤连连摆手,仿佛像个着急的孩童般打断了两人,“好了,好了,今日只叙儿时情谊,不论他事。远山叠翠后,还有美酒佳酿。你们看!这满院的灯都亮了!”

他又对着停云使了个眼色,“明停云,我已经和深深姑娘说了你会来。今日应是有缘能听到她的琴音了!”

“怎么,我不来,你就听不到了么?”停云揶揄道,心下对这个深深姑娘生出几分好奇。

谢诤如数家珍地说道:“柳深深的古琴,杨浅浅的琵琶,是婵娟乐坊,不对,是整个毅州城的双绝。

婵娟乐坊的主人张音先生是柳深深的舅舅。杨浅浅则是张音先生的独生女儿。

因此,她们两人在乐坊自由的很,愿不愿意出来弹奏全凭心情。上一回听到深深姑娘的琴音还是三个月前了…”。

谢诤刚说完,便眼前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顷刻之间,周遭只剩一片寂静。

停云向那小湖中的亭台望去,只见亭台亮起烛火,一个身纤若柳的姑娘,着一袭蜜合色云锦裙衫,怀抱着古琴翩然登台。

柳叶轻眉,仪态万千,一双杏眼秋水无尘,纵使不施粉黛,零星钗环,也难掩倾城之色。

只见她调音片刻,微微颔首,雪白的手指在弦间拨弄,珠玉之音滚滚而来,时而如深水细流,时而如矛戈纵横。

停云一惊,说眼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也毫不为过。更难得的是,她的琴音静绵又恢弘,自己还从未听过如此妙绝的古琴之声。

柳深深奏罢后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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