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剧烈的头痛!

禹岩从剧痛之中醒来,睁眼看向眼前的世界,灰蒙蒙一片天地之间,一座高耸入云端的巨大神殿巍峨立于眼前,禹岩抬头,看不到高处的尽头,一座座看不清样貌的诡异神像盘腿坐在云层之上,庄严、肃杀,给他带来窒息般的威压,禹岩只看了一眼便受不了,再度抬头想看清楚那漫天的神像,双眼却火灼般的痛,他不得不再次俯下头来,这一俯身,竟似在参拜诸神。

【神怒:10】

【神悦:15】

【神赐:无】

【当前职务:逻兵(见习期),当前神职级别:白役】

【代天执罚:0次】

眼前漂浮着如仙似幻的白色烟雾,在雾气之中,禹岩看到浮现而出的这些篆体文字,一时之间颇为惊愕,自己不是去往武安探访傩戏传人,正在看武安傩戏的表演吗?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鬼地方……

【请尽快完成一次“代天执罚”,激活你的“当前职务”。】

篆体文字消失之后,眼前浮现这样一句话,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禹岩挣扎着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意识仿佛如粘稠的液体一般,搅也搅不开,再度睁开眼,一道灼目的白光在眼前闪过,紧接着便是一声震天响的惊雷,禹岩打了一个哆嗦。

“禹岩,你醒了啊!”

眼前,古色古香的屋子内,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微弱的油灯光芒之下,一名五十岁的老者摸了摸禹岩的额头,面上露出欣慰的微笑,随着一道道不属于自己的磅礴记忆涌入脑袋,禹岩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这是一个类似清末民初的世界,大乾王朝,靖安十四年,军阀混战,军舰、飞空艇、大炮、火枪、督军府、镇北城、民不聊生。

禹岩,十八岁,虞山镇一家牛肉面馆店主之子,母亲早亡,自己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弟弟,和父亲一起经营着这家面馆,也就是眼前这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

“醒了就好,来,把这碗汤药喝了。你昨晚发高烧都快烧迷糊了,等会天亮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父亲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起来给到禹岩,禹岩二话不说便喝了下去,随后抬起头来道:“爹,我好很多了,铺子里的生意重要,我就是普通的风寒,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愿是吧。”父亲说着,叫醒了旁边床上睡着的弟弟禹岚,对其说道,“禹岚,去把铺门打开,等会我出去招揽生意,今天你照顾你哥。”

弟弟禹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好衣服,看了一眼禹岩,便走出屋子,去往前厅开门去了。

父亲从旁边墙壁上取出一张面具,禹岩认识这个东西,这不就是傩戏表演时的傩面吗?

前世作为戏剧爱好者,禹岩对这个东西太熟悉了,这次穿越,也正是因为在武安观看傩戏表演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扯,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张黑脸钟馗的傩面,父亲拿在手里,认真的摩挲着,随即语重心长道:

“明天,你就和禹岚去到傩坛戏班,我已经给掌坛师吴老大说好了,他会收你们两兄弟当徒弟,以后就跟着他好好学傩戏,算是一门手艺,你们跟爹经营这家小面馆是没有前途的……”

“现在这世道乱了,但是有一门手艺活,将来就不愁吃穿。”

父亲面露悲色,不停地叹着气。

“进入傩坛戏班,你们就得走村窜巷,却不知一年能见几回面,不过也让你们见见世面吧,镇北城的军队快到虞山了,镇子上恐不太平,把你们送走,也是好事。”

禹岩不仅是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同样继承了对方的情感,记忆中,母亲患病去世之后,是自己老爹含辛茹苦的将兄弟两人拉扯大的。

虞山镇是个小地方,父亲几年前就在计划将他兄弟俩送出去见世面。

前几天,一个傩坛戏班路过虞山镇,父亲与那戏班的班主交好,于是决定将兄弟两人送过去当学徒。

现在这世道,到处都在打仗,大军阀曹瑛占领镇北城之后,杀了不少人,这一带民怨四起,父亲这样考虑,也是希望兄弟两人别被曹瑛抓了壮丁,惨死在未来的军阀战场之上。

不一会儿,弟弟禹岚跑进房间。

“爹,外面有人要吃面。”

“这么早就有人了吗?我这就去。”说着,父亲将傩面交到禹岩的手中,吩咐禹岩道,“你躺着不动。”

说着,父亲走出屋子,去往前厅,禹岩也穿好衣服,和弟弟一起来到面馆,准备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么早啊,客官,附近的店铺都没有开门啦,”父亲弓腰驼背的上前招呼,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父亲赶紧用抹布擦着桌子。

禹岩站到店门口,看着外面,下了一夜的暴雨刚止,清晨的街道之上,薄雾升腾,却空无一人,天光未开,店内已经来客,看来今天的生意会不错。

“刚刚开门,店里还很乱……小孩昨晚不舒服,禹岚把你哥扶进屋去啊,去烧水,”父亲边擦着桌子边吩咐道,禹岚就要准备过来扶自己,禹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儿,你去忙吧。”

禹岚便乖巧的去灶边生火,禹岩则是随意的坐到了一张餐桌旁的长条凳之上,看向了今天第一个进店的客人。

他带着一顶圆形帽子,黑色的圆框墨镜遮住眼睛,看不出表情,白色的风衣长至脚踝,里面却是穿着黑衣劲装,他手里拿着一根马鞭,腰间系着一条两寸宽的皮带,皮带上佩着的手枪若隐若现,穿着一副黑色长靴,长靴桶口没至膝盖,鞋身满是泥泞。

他四下打量着饭店,父亲赶紧凑上前去,陪笑着道:“我们这儿啊,山连着山,在这打猎很容易迷路的……”

见对方只是笑笑没说话,父亲像往常一样与客人套近乎道:“客官坐吧,哪儿的人呢?”

那人在父亲请求下,坐到了被他擦好的那一张桌前。

见对方一直没说话,父亲揣测道:“不会是,来自镇北城吧?”

那人终于摘下了墨镜,看着父亲,对着他笑了笑,父亲连忙笑道:“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你幸运呀,能逃出来,现在镇北城的日子可不好过,”父亲走到柜台前去端茶壶,边走边闲聊道,“被姓曹的接管,闹得鸡犬不宁,正宗狗军阀。”

听着父亲的话,那青年脸上笑意更浓,侧着脸对父亲道:“狗军阀?”

父亲愤愤然的说道:“曹瑛不是狗军阀吗?这个王八蛋狗军阀的儿子曹少麟,更是王八蛋,畜生里的畜生。”

“哈哈哈哈,畜生里的畜生?”那青年笑得更大声,问父亲道,“你跟他有很大的仇呀?”

看着那青年的表情,禹岩当即皱起了眉头。

“对啊,”父亲见那人说话了,于是坐了下来,气愤道,“镇北城,谁和姓曹的没仇?要不是曹少麟那王八蛋滥杀无辜,镇北城会有这么多人家破人亡?跑的跑死的死。”

“他们害得这一带民不聊生,我禹大牛一辈子都要诅咒他,死了也要他下地狱,到了地狱永不超生,这些狗军阀最好别生儿子,生出来一定没屁眼。”

“爹,别说了。”在一旁看着的禹岩看那青年表情反应没对,猛的大喝一声,并顺势冲过来将父亲一把扑倒,磅,骤然一声枪响,虽然禹岩已经将父亲给扑倒在地,但已是不及。

看着地上出现的一滩血,禹岩瞳孔猛的收缩,内心中悲愤不已,子弹是从父亲的胸口贯穿的,禹岩的身上也被鲜血给染红。

“站起来,举起手来。”

听到那青年的声音,禹岩缓缓的站起身来,举起了双手,一只手里还捏着钟馗面具。

“爹!”

在旁边烧水的禹岚大呼着猛跑过来,磅,又是一声枪响,禹岩转过身去,一枪正中禹岚的肩膀,禹岚当即倒地不起。

“不要动!”

那人把枪又重新指向自己,看着自己手上的傩面,突然皱起了眉头,“你说你爹该不该死?一大清早被人诅咒生孩子没屁眼,我活该被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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