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很久的以前,都泽王朝历史上最后的疯君王将自己吊死在荒原的枯木上的以后……”

“艾瑟兰帝国诞生不久后的几个世纪……”

随着少年的声音响起,五颜六色泡泡化成的小剧场开始拉开巨幕。有的泡泡缓缓升起,幻化成天空与云朵。有的则落下,幻化成大海与海岸线,风暴与帆船……

不可思议的场景。

剧场开始演绎了,随着少年的话语,画面出现在张明哲的眼前,同时又像是树木的根须扎根在意识海的深处,就像是他的记忆一样。

“我的祖父总是说,海是卡文迪许家族的摇篮。几个世纪前,我的祖先们在这片海岸线上建立了家园。他们以海为生,以海为家。远洋渔业是我们家族的根基,也是我们荣耀的来源。这片蔚蓝的海域中,用他们的智慧和勇气,建立起了我们的渔业帝国。”

“在那个时代,帆船是海上唯一的交通工具,是海洋的王者。我们的船队拥有最精良的远洋船只,有最勇敢的船员。他们乘风破浪,一船又一船的渔获,它们运往艾瑟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家族的旗帜在各个港口高高飘扬。”

“我的曾曾祖父,他是一位传奇的船长,他率领着远洋船队穿越风暴,甚至横穿了整个碧波海。据说他曾经在大海上与海怪贴身搏斗,用天灾的皮做成新的船帆,用古神的骸骨装饰船头。而他的一生都在探索未知的海域,他发现了一条又一条崭新的航线,他带回来了一船又一船海上的瑰宝。他让卡文迪许的名字成为了海洋的同义词。”

“新航线的发现,带来的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让卡文迪许家族受封成为了贵族。所有生活在碧波海海岸线上的人都知道,大海是属于那位传奇卡文迪许公爵与他的家族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开始改变。工业革命的浪潮席卷了整个艾瑟兰帝国,蒸汽船的出现,像一股不可阻挡的潮流,冲击着我们的传统。我见过我祖父写的日记——当第一艘蒸汽船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那些钢铁巨兽,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改变了海上的秩序。我们的帆船,曾经是海上的骄傲,现在却显得那么脆弱和落后。”

“我的祖父,不愿看到家族的衰落,他倾尽所有,试图将帆船与蒸汽技术结合起来。他建造了很多很多新型的船只,试图在新时代的海洋中找到卡文迪许家族的位置。但是,时代的洪流是无情的,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家族的衰落。新型船只的天价研发费用基本上让我的祖父掏空了整个卡文迪许家族,我们的远洋船队开始萎缩,家族的财富也开始流失。”

“随着蒸汽船的普及,我们的生意开始完全受到影响。家族的财富,像退潮的海水一样,逐渐流失。我记得有一次,父亲在晚餐时沉默了很久,然后他叹了口气,对着很小的我说:‘威廉,卡文迪许,可能就要结束了。’那一刻,我感到了父亲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的父亲,作为家族的最后一位船长,他的童年和青年时期都是在海上度过的。他继承了那位传奇的卡文迪许公爵的意志,继续在海上航行,尽管他知道,这个时代已经不再属于帆船,但是他依然那样做着。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忧郁,他的眼神总是望向远方的海平线,仿佛在寻找着失去的东西。”

“我的父亲,其实他对我很好……真的对我很好……”少年突然突兀的穿插一句,就像是讲故事的时候突然讲到了自己逝去的亲人,充满怀念与惦念一般,声音有点哽咽。

张明哲也曾经历过至亲的生死离别,一眼就明白了少年的情感,那是一种缅怀与追悼,他想去拍拍有些失落的少年的后背。

“真的……他也许……只是为了家族。”

张明哲停下伸长的手臂,继续安静地当着听众。

威廉很快的就恢复了情绪,继续说。

“直到那天,我的父亲跟我的祖父在书房中吵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吵了什么。那时候的我还很小很小。我的父亲离开了,离开了卡文迪许家族,他带着他的忠诚的水手们乘坐他那仿佛如同上个世纪般落后的帆船远航了。我的祖父自从我父亲不告而辞后更加的偏激了。”

“距离父亲离开家族应该过去了有一年多。祖父放弃了世代相传的渔业,然后把变卖的财富全部投入新型船只的研发之中。祖父告诉过我:‘这次的研究方向很特殊,神圣蒸汽加上家族风帆技艺,这艘船一定是世界上最快的船’。但是我还没有看见这艘‘世界上嘴快的船’,祖父就病倒了。”

“远洋的父亲在祖父病倒的那天也回来了。我还记得父亲回来的那天,码头上在那艘印着卡文迪许家族徽章的风帆船上,只有父亲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父亲那些最忠诚的水手们,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就好像是父亲这一年多漫长航行全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一个人?”张明哲早就被带入到了故事场景之中,故事中的不合理性他很不礼貌提出了疑问。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虽然蒸汽船要比远洋帆船先进,但是在蒸汽船没有出现的几个世纪中,远洋帆船可是海中的霸主。它的尺寸在几个世纪的迭代中,早就大的不可思议,像是一座海上小城堡似的。只有这样的规模才能承担起远洋渔业的重负。就是这样一艘大船,整艘船上只有我父亲一个人。”

“那些水手呢?”张明哲提出了问题。

“当时我站在码头,看着船头甲板上父亲孤独的背影,那时候在我的心中也发出一样的疑问。直到,家族里的大人们带了很多很多灵柩。我跟那些大人们一起爬上了甲板。整个甲板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甲板上密密麻麻铺满了人类的完整的脊椎,头骨的碎片,以及一些严重扭曲弯折的我叫不上来名称的人类躯干的骨头。我的父亲就这样站在碎骨尸骸的正中心,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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