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鸟鸣蝉叫声,仿佛都在此刻停了。

温循脑子里只有那句。

“你意下如何?”

她从来没被人询问过自己的想法,所有人都是在安排她。

安排她成为一个恭顺知礼的世家女,安排她千里迢迢来到云阳,安排她尽心竭力的伺候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询问自己的意见。

她眼睛有些酸,急忙垂下头去。

“回殿下的话,婚书上写的是,同崔氏二郎崔阙结为连理枝。”

温循感动归感动,脑子还是十分清楚。

她若是同意了,谁来带她离开都没有了正当的理由。

更何况,她从正妻变成妾室和从正妻变为平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就是名声好听一下罢了。

她温循从不妥协。

容隐闻言眼里不见半分波澜:“既然如此,你这事我就管不着了。”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刚才还热血沸腾的温循浇了个透心凉。

好个善变郎君!

温循低头垂眸,心中思绪万千,她小声回:“劳累殿下过来了。”

温循已经词穷了,她旁边有个虎视眈眈的崔老爷在,既然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后开口,还不如就将有底线有骨气又谨小慎微的女郎模样做足。

反正离鹿山书院的结业礼还有一个多月呢,她不信就只有这一条鱼可以钓。

容隐要走,崔老爷自然是亲自相送。

等房内只剩下她一人后,温循才长舒一口气,晃了晃被红宝石头面压的有些酸的脖子。

想必今日过后,崔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磋磨她了,容隐的出现起码代表了她是有人关注的,不再是个毫无靠山的孤女了。

最主要是,她不用怕崔家狗急跳墙用她突发恶疾离世当做借口了。

容隐这个正主都出现了,越家女眷在此的意义就不大了,几人寒暄几句后就告辞了。

温循离开主院的时候,还收到了崔大夫人恶狠狠的甩过来的眼刀。

她就当是在夸她了,心里浑不在意。

倒是跟随越夫人而来的那位女郎的眼神,更让她探究。

好奇中夹杂着一丝悲悯。

温循不喜欢这种怜悯的目光。

很不喜欢。

至少目前为止,她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好运的女娘。

知女莫若母。

越卿卿看向温循的眼神,越大夫人是瞧见了的。

一上了马车,越夫人就问她了。

“你刚才脖子都差点扭断了,在外头怎么能这么看人呢。”

越卿卿唇都抿成了一条线,她犹豫再三开口:“母亲,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循女郎眼熟?”

越夫人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少年老成又菩萨心肠,断然没有编排人的道理。

她道:“没有啊,她性子沉静来云阳也才两年了,又没有出来赴过宴,你怎么会眼熟呢。”

越卿卿沉默了。

她好像是真的见过这个人的,她与母亲游肆时,曾经在一个小贩那儿淘到过一本医书,那家的女儿就和这个循女郎起码有七分像。

越卿卿又问:“母亲,您觉得我记性如何?”

越夫人皱着眉,恨铁不成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那三个兄长,但凡有一个能有你在这般好的记性,还轮得到大郎在京城做官?”

提到了伤心事,越夫人心里一下就堵的慌了,她哀嚎:“哎哟,我的老天爷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没把你生成男儿身啊。”

越卿卿一看母亲又要提老黄历了,赶紧扭头看向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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