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安深知小说的套路,一个长得酷似先皇后的舞姬,还正巧出现在皇帝面前,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巧合,想来应该是有人有意为之,在往皇帝身边插人呢。

就是不知道这个幕后黑手是谁家的。

舞姬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宴会还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皇帝看着却总有些心不在焉,贵妃也神思不属,只有梅妃没受影响,仍端着酒杯劝皇帝进酒,许是酒意上来了,梅妃脸颊微红,更显妩媚。

祝长安也吃得差不多了,坐了一会觉得无聊,便跟郡主说想出去透透气。郡主倒没说什么,只叮嘱要守规矩,不要随意走动惊扰了贵人,便叫了个宫女领着祝长安出去。

大殿外正在下雪,冷风往脸上一吹,祝长安顿时觉得精神了许多。

宫女带着祝长安去了御花园,祝长安一路走一路看着御花园的景色。上次贵妃寿宴的时候虽然也来过,但是当时一直在和五公主拉扯,所以也没仔细看看御花园是个什么样子。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湖边,湖畔种了十来棵梅树,正值深冬,腊梅花鲜艳得如同被鲜血染过一般,开得极好。

因着原书女主在宫中作为皇后女官生活了近六年,所以书中对于御花园的描写极多,即便看书的时候并没有具体的画面,但祝长安还是能根据记忆中的部分场景描写认出这里就是小说中女主向袁子望提出退亲的湖畔。

祝长安找到湖畔梅树下的一块大石头坐下,如果她没猜错,女主退亲那天就是坐在这块石头上等待袁子望。

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从前她作为李笙只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上班族,每天都为了生活奔波,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小说,而不知什么原因把她拉进了这个小说世界,成为了其中一个小小的路人角色,还和男二有了牵扯,哪怕到了这里已经三个月,但她时常还是会觉得说不定某天起床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而在这里的日子,只是自己看小说太入迷,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自己现在待的御花园、坐着的大石头都只是做梦的时候作为书迷来打卡的景点而已。

正出神,突然发现冰封的湖面下还有几尾红色的鲤鱼在游来游去,这是祝长安从未见过的景象,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符合常理,在她的认知里湖面都结冰了,这些小鱼应该不会再游到表面来才对。

不过来不及多想,祝长安满脸期待地看向一旁的宫女,亮亮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有鱼竿吗?我想钓鱼!”

看着刚刚似乎还有些忧伤的祝长安一瞬就变了表情,宫女:?

见宫女没有答话,祝长安也不恼,只一边看鱼一边碎碎念:“光有鱼竿估计不够,还得找个破冰的工具来,我早就想试试冰钓了,要是没结冰就好了,那我还可以体验一下‘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刚好今天还在下雪……”

“祝娘子……”宫女试图提醒她:“宫里的鱼是不能钓的……”

祝长安闻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凑近小宫女,还假模假样地用手挡了,悄声说:“没事,这没人,咱们悄悄的,你看这鱼这么大,咱们钓上来就烤着吃,我烤鱼有两把刷子的!”

小宫女瞪圆了眼睛,似乎从没见过这样不拘一格的贵女,明明刚才在宫宴上还优雅端庄,怎么一到御花园就跟变了个样似的,竟还要在御花园烤鱼!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尽职尽责地阻止祝长安想要在御花园钓鱼的想法,毕竟这事被主子们知道了她一个小宫女可是会丢命的!

“祝娘子!”小宫女“哐当”一声跪在雪地里,身体微微发抖,一半是膝盖冷的,还有一半是被祝长安吓的:“请祝娘子莫要再为难奴婢了!”

祝长安也没想到这么厚的雪,这小宫女竟然想都没想就跪下去了,连忙伸手把人拉起来,估摸着这鱼今天是钓不成了,等回头看看能不能找贵妃求个恩典让她钓一次:“好好的跪什么啊,我不钓就是了!”

虽然小宫女站起来了,但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祝长安正准备安慰两句,一道熟悉的男声从祝长安背后传来:“祝三娘子好兴致,放着大殿的美味佳肴不吃,来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欺负一个小宫女。”

祝长安现在一听到这声音就烦,虽然看书的时候知道这人就是个这种刀子嘴的性子,还夸过两句真可爱,但是真成了他讽刺的对象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袁公子,明亮温暖的大殿你不待,冒着寒风跑这来就是为了嘲讽我吗?”

“自然不是。”袁子望看向祝长安身旁的梅树:“在下只是想起一位故人,便来这看看罢了。”

“是谢娘子吧?”祝长安伸手抚上梅树树干,虽然装了这么久的名门闺秀,但她内里其实是个极小气的人,袁子望讽刺她,她自然要还回去:“哦不,现在应该是宁夫人了!”

猝不及防提起谢怀雁,袁子望眼神微动,紧接着反唇相讥:“祝娘子竟然知道谢娘子?看来祝娘子虽然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该嚼的舌根还是一点都没落下啊!”

纵然谢怀雁已经嫁给宁信一年有余,但袁子望仍称谢怀雁为谢娘子,祝长安便知道袁子望仍没有放下谢怀雁,既然要反击,那她自然就要用这把最利的刀往他心口扎。祝长安唇角一勾,开口即是揶揄:“袁公子这就是错怪我了,实在是那事太过轰动,就连我这缠绵病榻的人都知道当年宁夫人弃玉山公子择宁将军为婿的事,想来全都城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说着还上下打量着袁子望,做出十分好奇的样子:“说来我是真不解啊,袁公子如此仪表堂堂,貌比徐公,怎地宁夫人就连一丝动容也无呢?”

原本以为这刀一定能扎得袁子望五内俱崩,没想到他看了祝长安半晌,竟不怒反笑:“祝娘子今天句句不离谢娘子,可是醋了?”

祝长安:……

祝长安不得不感叹这厮脸是真的大,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击,袁子望便一边向她走近一边接着说,语气仿佛十分遗憾:“只可惜袁某虽不才,却也容不下如祝娘子这般表里不一、心思恶毒的妻子。”

表里不一祝长安承认,但是心思恶毒?

祝长安面色一沉,已然有些生气:“袁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潘家娘子的衣服。”袁子望目光如炬,仿佛要透过皮囊看穿祝长安的灵魂:“虽然祝娘子用衣袖遮挡,但不巧正好被在下看见祝娘子的手是故意掀翻那小几,好让小几上的菜肴全部落在潘娘子身上,袁某不得不说,祝娘子这手段属实算不上隐蔽。”

“就这?”祝长安都快气笑了:“袁公子只看到我掀翻了潘思卉的小几,那可曾看到潘思卉绊倒上菜的宫女,让我淋了一身的酱汁?”

袁子望指了指祝长安的衣服:“可当时已经有人借祝娘子衣服了,祝娘子仍要泼潘娘子一身,让潘娘子整场宴会都如坐针毡才甘心,袁某实在不敢娶一个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入府。”

“若不是向娘子借我衣服,那那个如坐针毡的人就会是我。袁公子这声‘恶毒’,我实在是不敢当!”祝长安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意,不与袁子望在此处起冲突:“且袁公子不敢娶我这样的人,怎知我又愿意要袁公子这样不辨是非的郎婿呢?定亲之事待年后我母亲自会上门回绝,袁公子倒不必因此事忧心,诚如袁公子的意思,这门亲事,是我祝长安高攀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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