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总是多雨的,每天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教室后面黑板的数字又更新了一页,60天,两个月,紧张的日子渐渐逼近。
随着日历的一页页翻篇,一颗颗躁动不安的心无处安放,一点小事就能掀起巨大波澜。
这学期沈俊铭不再把英语试题卷给冷云兮批改了,他回到了和上官年说笑的状态。连续几次模考,沈俊铭的成绩退步了十多名,但沈俊铭似乎毫不在意,但冷云兮从他眼神里看出他的一丝不易觉察的忧郁。
上官年不在座位上时,冷云兮看到他在位置上低头随意涂画着,上课总打瞌睡。他的模样,冷云兮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安慰的话不知怎么说出口,更不好当面说,男生最要面子,特别是像沈俊铭不容自己脆弱的男生。
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冷云兮的情绪被他牵动着。回到住处,冷云兮把沈俊铭的反常告诉了李砚灵。
李砚灵叹了口气说:“听上官年说,沈俊铭的爸爸生病住院了,他的妈妈在闹离婚。他爸爸在医院没人照顾,他妈妈又不管不问,沈俊铭晚上跑医院,白天来上课,还要为高额的医药费发愁。”
“啊,他妈妈怎么是这样的人?是亲生的吗?关键时刻闹这一出。”冷云兮觉得不可思议。
“说对了,确实不是亲生的。哎,沈俊铭的身世太惨了。”李砚灵连连叹气。
夜色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俊铭的父亲叫沈中兴,他十八九岁时在石狮的一家服装厂做出纳,因读了高中,识得很多字,又长得帅气,厂里的女孩们个个喜欢他,其中有个他的青梅竹马叫梅英,从小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双方父母也有意撮合他们。但沈中兴只把她当妹妹看。两年后的一个暑假,厂里来了个扎着两马尾辫,头戴紫色发箍,穿着紫色裙子的女孩捧着书本坐在总经理的办公室。
厂里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议论:这么清新脱俗的女孩,一定是城里人,一定是厂长的亲戚,一来就进了办公室。
确实,她叫竹青,是厂长的外孙女,暑假来厂里体验生活,是个学会计的大学生。她舅舅把她安排在办公室里跟着沈中兴学出纳,一来二去,他们相爱了,偷尝了禁果,他们约好等女孩大学毕业后就一起见父母。女孩就读的大学离他们厂不远,暑假结束后他们也经常约会,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但有一天女孩发现自己怀孕了,女孩很希望生下来,即使不读书也要和他在一起。但纸包不住火,自从女孩肚子越来越大后,她的父母就给她办了休学,沈中兴再也找不到她了,直到有一天,厂长气汹汹地把一个刚出生的男婴丢给他,并恶狠狠地说,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这是你的车费,带着孩子走,你毁了她啊,她为了你天天恍恍惚惚,出了车祸,最后只留下个孩子。你走吧,不想看到你。
沈中兴悲痛欲绝,梅英心疼无比。她说,兴哥,以后我替你养孩子,咱们回老家去。就和父母说,孩子是我生的。
这个孩子叫沈俊铭。
回到老家,沈中兴和梅英简单举办了婚礼仪式,村里都认为孩子是梅英的。没人知道那个过往。起初,梅英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沈俊铭,任劳任怨操持一家,但沈中兴对她却非常冷漠,每天早出晚归,只顾着低头做事,每月上交工资,其他事一概不理,对梅英和孩子不闻不问。梅英也一天天失望,虽然沈中兴在老家能力不错,挣得钱比别人家多,尽管她家里已经盖起来楼房,有了电视,在别人眼里,梅英命好。但其中的苦只有梅英知道,爱而不得而生恨。当梅英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她越看沈俊铭越不顺眼,特别是当她看到沈俊铭的眉宇间有他亲妈的影子,她越恨起来。把对沈中兴的不满全撒在沈俊铭身上。
沈俊铭从小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就一直看他不顺眼,动则打骂,妈妈天天歇斯底里,爸爸永远一声不吭,任由妈妈打骂,不开口也不还手。家对他来说,是个想逃离的地方。
直到沈中兴从高楼不小心踩空,昏迷住院后,医生说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梅英再也承受不了,不管不顾地把当年的事说了出来,并卷走家中所有积蓄,带着小儿子一走了之,头也不回。
那一天,上官年也在医院里陪着沈俊铭,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
沈俊铭太会逞强,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在教室里面对朋友还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是掩饰心里的苦闷吗?临到高考,父亲在医院昏迷不醒,父母离婚,母亲还不是亲生母亲,家中没有了积蓄。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依靠了,不过他从来就没有过依靠。现在他不仅没有依靠,他的父亲还要依靠他,他还有高昂的医药费。
春天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心事也像雨一样缠绕不清,阴阴郁郁。放学后,她总看到他一个人冒着雨跑出校门。身影是那么孤单。
上官年说,沈俊铭没有再租房子了,晚上住在医院的陪护床上。
冷云兮心疼极了,但不知道能做什么。但又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他那么好的人,不应该就此消沉。
该做什么呢?为他做些什么的想法搅得她上课总是游离,他影响了她的情绪。
她把省下的吃饭钱买了一把伞悄悄放进他的抽屉,并写上纸条:当风雨来时,别忘了,撑一把伞。照顾好自己。
她也开始买两份早餐,一份放在他的桌子上,并写上纸条:记得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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