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津渡’旁,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是津渡?”纪云和沉默了许久,还是决定主动问出口来。

这黄岁守种种莫名其妙的态度其实已经让纪云和心中有些恼火,在他看来,似乎自己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应该告诉她。

可实际上,他不过是被突然带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后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盘问。

他本想保持沉默,但是他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尽管看起来,自己只是不断顺从着她的要求,但他也确实了解到了更多的东西。

听了纪云和的问题,黄岁守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她仍然看着纪云和,用认真的语气问道,“你父亲没有教过你这些吗?”

原本有些纠结的纪云和听到这个朝思暮想的词汇后,心里立刻认真了起来,脸上却尽量没有表现出一点声色。

他仔细斟酌用词,试探着问道,“为什么你觉得他会教给我这些?”

“没有你的父母,你是怎么走上这一条路的?”他们之间的这段对话,让原本十分严肃的黄岁守也感到矛盾与疑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展开了。

纪云和微微皱着眉头,许久没有说话,心里再次陷入激战,“接着说?还是不说?现在摆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明显的机会,一个了解我的父母以及自己身世的机会。可是,我究竟能否僭越那无形的规则,这件事的底线究竟被划到了哪里?”

“你们到底是谁?”心中交战许久,纪云和终于做出了决定。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黄岁守的心中也愈发矛盾,“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出了这句话,纪云和似乎瞬间萎靡了许多。

这实在难以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哪怕自己不断在试探,不断在犯险,实际也没有了解到事情的任何一面。

自己仍然身处在最深处的迷雾中,纯粹的未知遮蔽了雾中的所有细节,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坚定与否的探索,都是不过是盲目的冒进。

这样的发展显然是这位岁守所没有预料到的,她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和他缓缓讲解道:

“我们是市司明分台,市司明分台,这个词你总归听过吧。”

纪云和摇了摇头。

“这,好吧,我暂且当作你不知道,”黄岁守也跟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难以相信,只能详细向他讲解到,“所谓司明分台,是用来管理整个城市的隐性社会事务的机构,一般来说,按照安排,我们是通过警察部门和显性社会建立联系的。”

看着纪云和依旧一脸茫然,黄岁守又接着补充道:“实际上,我们就是默认了你已经对我们的存在有着很深入的了解,也明白警察找到你的暗示含义,才这么执行的,但没想到你居然对这些没有任何准备。”

“……隐性社会和显性社会,又是什么?”

黄岁守显然对纪云和目前的状态习惯了,她叹了口气,问道,“在这些领域,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的了解几乎为零?”

“应该可以这么认为。”

“真是太奇怪了……”黄岁守看向旁边的闵言,对他吩咐道,“你去找一份《普及手册》过来。”

“啊……好。”闵言似乎也不断地被眼前的情况震惊,一时之间没有竟然反应过来。

就这么答应着,闵言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你目前不了解的基础概念,马上闵言拿给你的小册子上都会有讲解,我就不多花时间重复了。”

黄岁守重新找来一个椅子,做到纪云和对面,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大概明白了,或许,最近这几年里,你们那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在隐性社会里,也确实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其实,我的父母,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你能和我讲讲你了解的他们吗?”

“……实际上,我对你的父母的了解也不算多,你的父亲是我哥哥黄汝成的老师,那时候,你父亲被安排成为这个城市隐性社会的管理者。”

黄岁守脸上显露出回忆的神色,“后来,在某个晚上,他便秘密离开了这个城市,没有通知我们任何人。这是职位变动时常常会发生的事情,毕竟隐性社会并没有显性社会那么太平。而我的哥哥则因为符合标准,被临时安排,接任了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他是哪一年离开的?”纪云和追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是1998年和1999年之交离开的,在离开前的任期内,他频繁的往来于这里和武汉之间,我觉得很可能和这个有关系。”

“武汉……”纪云和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简单附和道,“那时候我大概三岁。”

“在那之后,我就没有怎么听说过他的事情了。因为我哥哥特殊的身份,在原则上,他没法长期接管这里,所以不久后他便主动申请去往西部城市镇守了。我对你父亲的了解,基本来自于我的哥哥,现在我和他很多年才见一次面,所以我也一直不知道你父亲的去向。”

黄岁守说完,静静地看着纪云和,忽然补充道,“我一直以为你父亲仍然隐藏在这里的显性社会,过着平凡的生活,毕竟你还一直生活在这里。”

纪云和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摇了摇头,“我没有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刚刚也说起了,起码这一年里,我和他从来没见过。”

“嗯。”黄岁守点了点头,“按照规定,我们只能管理隐性社会的纠纷与事务,所以,哪怕你的父母真的还生活在这里,我们也没有权力干涉他的决定。

“话说回来,如果说我对你的父亲还算有些了解的话,那么我对你的母亲,只能说是基本是一无所知。”

“不,没关系,谢谢你和我说那么多。”纪云和闭上双眼,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实际上,我记忆中关于他们的印象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少。”

他简单铺垫了一下,努力用一种平常的、不经意的语气问道,“对了,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吗?”

“谁?”黄岁守完全没有掩饰她的惊讶,无言了许久,才勉强调侃道,“刚刚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闵言他们找错了人。”

她紧接着介绍到,“你父亲名叫纪寅夜,寅卯的寅,夜色的夜。至于你的母亲,我也不曾知道她的名字,或许在以前,我努力一点可以帮你查到,但是自1999年开始,她的档案就被完全被封存了,连我的哥哥也不清楚。”

听了这些,纪云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

“这本《普及手册》,你就坐在这里看看吧,我有一个会议,或许一两个小时之后我就会回来,等那个时候,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黄岁守收拾着桌上的资料打算出门,指着自己办公的桌子和椅子,对纪云和说道。

纪云和起身从她的手上接过那本白色的册子,点头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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