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林瑶？你怎么在这里。”

清甜嗓音响在耳边，顾忌是在书店，轻轻的。

震动的空气吹过头发，有点痒。

林瑶看了眼这本顺手拿的诗集，问她喜不喜欢这本书。

“开玩笑？”

徐青凑的更近了一些，带着笑意凑近她的脸颊。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这些了吗？”

林瑶闭了闭眼睛，摇头看向她，不愿意继续笑着讲话了。

“可我就是想送给你，怎么办呢？”

她的语调还是那样的轻柔冷静，可眼神一点也不柔和。

最强硬的语气，对着最好的朋友。

徐青没回话，拿过她手中的诗集。

“二十首情诗——？”

小鹿般的眼睛，专注看向书本，轻飘飘放过这个问题。

“这本书送我，你认真的？”

糖果的香气离的很近，在光鲜亮丽的橱窗背后，生产糖果的厨房像一切食品店后厨那样，各式朴素的原材料充盈着。

麦芽的香气更重，环境更加原始，是没有被包装过的美味。

林瑶静静的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看着好友忙上忙下。

想象着她在婚礼上也是这样神采飞扬。

林瑶从未面对面见过她的未婚夫，也不愿意面对。

甚至没了解过名字。

但她就是莫名觉得，那可能是一个和自己很相似的人。

于是又一次想起那个问题，又一次发问。

我们相伴走过了小半辈子。

如果明天就要死。

那就是大半辈子。

她们是彼此前半辈子最重要的注解。

但是，死亡不会在明天来临，让彼此分开的不是死亡。

而是遗忘，或者，别的什么。

女学里的声乐老师，是唯一和自己交流过这些问题的人。

那是一个老太太，皮肤老出了褶皱，但依旧白皙。

头发白，但发亮。

鼻尖架着老花镜。

老太太优雅却充满活力。

在独自教完自己声乐之后，两个人静静交谈，她敞开心扉。

然后离开，继续面对这个注定不幸福的世界。

“林瑶，我的婚纱选好了，你想看看吗？”

林瑶扶住脑袋，擦干泪水，还是摇了摇头，只回复她。

“婚礼那天，我会来的。”

苍白的鸽子飞向天空。

林瑶的伴娘礼服是条白色纱裙，她整理裙摆，任由母亲为她盘好头发。

母亲依然威武，上次点评过糖果的味道后，对徐青的态度好了一些。

“等会开心点，别扫兴，人家请你去了，你也开开心心的啊。”

是的，谁会不喜欢糖果呢。

她点点头，不再言语。

礼炮响了七声，接着是奏乐。

她牵着好友的手，挂起笑容。

昂首挺胸面向任由鲜花装点的世界。

第一次觉得世界如此真实，又如此陌生。

好像如此清晰的被刻画出来，又该在下一秒碎裂。

只留下自己，或者两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