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钟婉晴死死地压在身下。
她激烈地挣扎着，不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双手在吴鬼的胳膊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他记忆中的钟婉晴，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哪怕她忘了一切，也会下意识地保护淘淘。
这是她身为母亲的天性。
吴鬼紧咬着牙关，反手一拧，钟婉晴的两条胳膊直接被他拧脱臼了。
她痛地大叫了一声，随后簌簌地流下眼泪，看着吴鬼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我那么爱你，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吴鬼一时哑然，他注视着钟婉晴那张因为过于愤怒而气得通红的脸：“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钟婉晴唰地一下别过脸，拒绝和吴鬼交谈。
屋内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吴鬼坐在椅子上搓着双手，而钟婉晴侧躺在地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但房门外的迷雾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个世界肯定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吴鬼打开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他上个月刚交完电费，屋内的电器可以正常使用，唯独无线网络不能。
他打开流量，可是每一个需要联网的软件都不能正常刷新。
信号被什么东西阻断了，他和外界完全联系不上。
吴鬼深吸了一口气，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这时，钟婉晴缓缓地站了起来，两条脱臼的胳膊别扭地垂在身体两侧。
她冷冷地瞪着吴鬼，一瘸一拐地朝着卧室走去。
吴鬼的目光一路追随，直到钟婉晴的身影彻底被卧室的门隔绝。
他转而看向屋外的浓雾，奇怪的是，不管雾气如何翻腾，始终停留在门外。
就好像在忌惮着屋内的某种存在。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今天是2020年的11月5号。
吴鬼除了能用它看个时间以外，连打电话这一基本功能都做不到。
刚过去五分钟不到，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吴鬼侧过头一看，钟婉晴探着个脑袋，笑着问：“你还生气呢？”
“刚才的你，很奇怪。”吴鬼平静地看着她，脑海中有个可怕的猜想。
“我们不是曾经约定过，永远都不会欺骗对方吗，这是你跟我亲口说过的呀。”
钟婉晴依然保持着探头的姿势，吴鬼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头变得端正，身体却没有跟着头一起出来。
他习惯性地在后腰摸了一把，本该放在那里的破魂刀却消失无踪。
他的左侧是门外不可预测的迷雾，而右侧，则是一个披着他妻子人皮的怪物。
吴鬼迈出一步，走向了左侧。
钟婉晴只剩下一颗头颅，脖子以下的部位貌似阻碍了她的发挥。
她突然凑近，惨白的脸和吴鬼紧紧相贴。
这让吴鬼放弃了心底最后一点幻想，毫不犹豫地投向雾中。
在他背后，钟婉晴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房门砰地一声关闭，而后像是有人打碎一面镜子似的，将这片空间悉数毁灭。
吴鬼茫然地行走在迷雾之中，过了很久，他才恢复了一点视觉。
眼前看到的景象并不是完全模糊不清，相反，当他选对方向之后，在相对稀薄的雾区，可以看清身前十米的事物。
他现在已经从住宅走了出来，按速度推算的话，应该来到了一公里以外。
呈现在吴鬼面前的是一条冷清的街道，道路两旁是提供各种服务的商铺。
街上似乎只有吴鬼一个人，尽管他竭力掩饰这一点，可在空荡荡的街上，双脚踩踏地面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吴鬼硬着头皮往前走去，他似乎从来没有来过眼前这条街，但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个招牌，都给他无比亲切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朋友，而他此时的拜访，非但不是打扰，反而是旧地重游。
吴鬼走得很慢，恍惚中，他仿佛看到商铺之中有人在窥探自己。
无论他走到哪里，一扇扇紧闭的门后，都像是有着无数双眼睛打量着他。
发现这一点后，吴鬼更不着急了。
这么多双眼睛只敢在门后面偷窥他，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们暂时不敢动手。
吴鬼越走越慢，到最后干脆就地一坐，不动了。
他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忍多久。
这种想法只管用了几分钟，吴鬼坐了一会儿，大街上突然变得人来人往。
每一个经过吴鬼身旁的人，都用一种看猴戏的眼神打量着他。
他们或在跟同行的人一起嘲笑吴鬼，或者是报以同情的注视。
吴鬼统统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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