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土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书接前文,1938年正月二十二,山城镇迎来了一件大事——白镇长出殡。小镇里面上万人能走能动的都让秋田从家里“薅”了出来。为啥整这么大动静呢?秋田憋气啊。白良有一个儿子,秋田当初一是为了“忽悠”白良给他卖命,二是为了扣个人质制约白良,索性把白良唯一的儿子送到日本去念书了。这白良死的突然,儿子是没法回来了,但打幡和摔盆的孝子得有人啊。为此事尚贤还特意跑了一趟秋田家,好好的给秋田讲解了一通东北出殡的规矩。最后,秋田是赶鸭子上架的当了一回老白家的孝子,毕竟一个女婿半个儿啊。

出殡那天,该孝子干的事都交给了秋田。了解一点东北殡葬规矩的老人都知道,那几天最挨累的有俩人,一个是阴阳先生,一个是孝子。阴阳先生是尚贤找的,直接塞给这老头五十块大洋,差点没把老神棍美死。尚贤就交代他一件事,那就是把所有的规矩和流程必须全来一遍。停灵的时候,秋田披麻戴孝的跪在灵棚外面,凡事来吊唁的他都得给人家还礼,三天下来,秋田脑门上的皮都磕没了,稍有怠慢阴阳先生就过来提醒。冲着那五十大洋,这老神棍也是真卖了力气,加上他打心里也膈应这帮鬼子,好不容易有个“调理”秋田的机会,他更不能轻易放过了。

三天三宿,秋田是一眼没合。其中有两次秋田实在受不了了,想拿枪崩了那个老神棍,但始终陪着他的樱井和尚贤告诉他,“中国人重孝道,这是树立形象、挽回面子、收拢人心的大好机会”,无奈秋田只好硬撑着。下葬那天,秋田一路上扯着嗓子嚎着“西天大陆一路走好”,一路往选在黑山头的坟地走去。直到白良下葬的时候,看着隆重的场面,秋田总算心里平衡了点,当时秋田心中还暗想,等自己死的时候,高低也按这流程走一遍。

从坟地回来秋田就病了,高烧不退,中医西医来了好几趟,始终也不见好转。他媳妇儿倒也体贴,从海龙找了个“仙”来给秋田治病。非说秋田是冻着了,加上白良舍不得这个姑爷,“觅”上了他。这个“仙”也够缺德的,让人上白良坟头附近取了好几桶雪,把秋田扒了个精光,拿雪搓了一遍,又给喝的符水啥的。折腾了一天以后,本来还有神志的秋田干脆人事不省了。送这个“仙”走的时候,尚贤跟樱井去的,临别时,尚贤塞给了他三十块大洋。整了半天,这点咕咚主意都是尚贤和樱井安排的。

按尚贤的打算,白良死了也不能让秋田得劲,咋地也得让他也遭点罪,要不秋田只要见到他就逼着他再琢磨一个送给天皇的寿礼。起先樱井说既然白良死了,也算出了口恶气,不行就把那虎皮披风送给秋田,买个消停。但尚贤不认可,说虎皮烧了也不给秋田。可让尚贤没想到的是,他这点咕咚主意居然还有了意外收获,昏迷了三四天以后,秋田居然病死了,死的时候,嘴唇子都烧的干裂了,浑身的冻疮水泡。

这下老白家就剩下一老一小两个寡妇当家。那几天,尚贤天天叫着樱井在家里“歌舞升平”的,他认为秋田死了,白良也死了,好日子可算是来了。但当时东三省都是日本人说了算,秋田死的事当天就传到了奉天,次日,池田亲自赶到了山城镇主持秋田的葬礼。

“秋田君到底是怎么死的?”池田冷着脸问秋田手下的一名副官。“将军阁下,秋田君确实是病死的。”副官说道。然后就把他知道的来龙去脉跟池田详细的汇报了一下,具体经过前文咱们都说过,这里就不重述了。这个副官倒也诚实,也没添枝加叶,而且在他认为,秋田多少有点自己找死的成分。他说要不是秋田眼红樱井给天皇陛下准备寿礼,不要命似得逼着自己老丈人去给他整参王,也就不会闹出后来这些事。再有一点,这个副官平时总受秋田的气,又把秋田唆使白良打压尚贤和樱井,搅合的山城镇鸡犬不宁的事也都说了一遍。

在山城镇呆了几天后,池田一个电话,从通化调来了一个叫野原的,接替秋田坐镇山城镇。之前井上和秋田在山城镇主要是以训兵为主,常规驻军其实不多,这次池田干脆把海龙的宪兵队搬到了山城镇,常驻守备,还在山城镇建立了宪兵队部。这个野原是个职业军人,没有什么经商和为人处世的经验,打仗倒是悍勇。但山城镇存在的最大意义是敛财,当时日本人推行“以华制华”的政策,在临走之前,池田仔细物色了一圈能接替白良的人选。秋田的那个副官建议让尚贤接任,当时就让池田给否了。后来他想起了白良那个远在日本的儿子,于是他往京都发了一封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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