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密密麻麻地砸在地上,濡湿干燥的土地,缓缓地笼下一层薄烟。撑着油纸伞的人渐渐聚集在榜前,人人都伸长脖子想看看何等人要飞黄腾达了。

各种气味混杂着闷在一起,人贴人,彼此挤着,没一会就吵起来了。直到前面传来一声惊呼,嘈杂的声音才顿时散去,像被惊到的鸟四散飞去般,只留下一点让人品味的痕迹。

“这探花是栖州那个浪荡子齐从意,白温叶是榜眼,状元竟然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萧应眠?有人听过吗?!”

人群寂静无声,猜想已经开始蔓延,一点点扎入他们的心里。

“凭什么!那种寒窗苦读十年的学子怎么办?四年前是如此,今年亦如此!”

栖州城东,屋脊上的脊兽被淋湿,雨水顺着雨链下落,一路作响。窗棂被溅起的水花打湿。

流音阁门前站着几个撑着油纸伞的人,其中一个身形修长,着一身黑金长袍,腰间配长剑,鎏金花纹盘旋其上,无端中透着几分淡漠疏离。

雨打在油纸伞上,织起一层朦胧的白纱,将燕明秋藏在一片轻薄的旖旎的水汽后,多了几分诡谲美。

“流音阁只在初六和十五开。几位官人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吧。”一个头戴斗笠的老翁推着车路过,好意提醒道,说完也没理他们听没听见,自顾自扯了扯推车上用来遮雨的蓬草,一瘸一拐地继续走。

“殿下,走吧,天儿不吉利,开了也是被拒绝。”李公公拂去衣袖上水珠,“这儿的人都傲!我来了几回,回回都吃闭门羹!”

元书站在两人中间,他曾经是燕明秋的陪读,现在是他的近卫。李公公说完后又就看向燕明秋身边,一路上欲言又止几次了,终于开口说:“殿下,您就带一个侍卫?您和别人不一样,您——”

燕明秋面露不悦,当即打断他的话:“一个就够了,这算皇上落给我宁王府的事,你想以什么身份插手?”

李公公被他冰冷的双眸刺得浑身一震,他敛下眼,瞬间噤声。传闻大抵是真的罢,宁王阴晴不定,嗜血成性,喜好虐杀,这些年鲜少出府,外界几乎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让让!让让!”李公公时候传来几声呼唤,音色干净纯粹,像春天温和干净的细雨。

来人穿一身青衣,锦罗缎在细密的光彩里,折射着漂亮的光泽,雨点落在上面,开出明艳的花。

马的雪白的鬓毛被打湿,湿漉漉地滴着水,这人骑着马,迎着细雨烟纱,看见阁前站着人了,也半点不让,直直骑过去,李公公被吓得狼狈地后退几步,他才意犹未尽地拉住缰绳,调转方向,就像有意拿李公公玩一样。

李公公自觉被涮了面子,那张脸一阵红一阵青,冲他趾高气昂地说:““大胆!见到——”

燕明秋伸手截下李公公的话头。

“见过齐公子。”元书道。

齐从意点头,回了礼,瞥到燕明秋腰间的配剑,竟没为自己刚刚鲁莽的行为感到害怕或后悔,而是很平静地问:“宫里人?来请流音阁去宫宴的?”

流音阁在七年前以一首祸起名扬天下,在大周名声极盛,就是这阁主身份神秘,行事风格诡异,人人皆道那是个怪人,宫里连着几年派人来,都没请动这座大山。

流音阁的大门像等候已久,见到齐从意便开了,开门的人穿着一身素蓝缎子的衣裳,走起路来像一点点远去的水波纹,两鬓垂着细细的柳条般的发丝,她是流音阁管事的,林邑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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