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石圆圆讲起了我们在学校里的趣事。有一件比较惨痛——我跟她玩跳楼梯时,从操场上下的高梯上摔了下去,偏生摔到了眼睛周围,当时左边眼睛周围起了一圈疤,好了之后,左眼不仅双眼皮从外双变成了内双,左边眉毛还出现了一点缺口。

可是讲着讲着,我脑海中浮现了另一种记忆,我的眉毛好像是公公抽烟时烫的?

三段记忆窜入我的脑海。

其一,公公和一个年纪更大的公公讨要香烟,得了之后立马抽上了。我找公公说话,他手一抖,燃烧着的烟丝掉在我眉毛上,我立刻痛的大哭起来。公公手忙脚乱地拍掉烟灰,又把烟踩了。

可是,除了这段记忆,我从未曾见过公公抽烟。

其二,我和小姐在老屋前面的竹林里玩儿,竹林下边有邻居新养了小狗儿,几条小黑狗看着毛茸茸的,眼睛乌黑发亮,十分可爱。我们逗了一会儿,有只小狗把我的食指含在嘴里。我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狗子的牙刮破了皮。牤牤知道后十分生气,把我们训了一顿,又带我们到油炸屋村找人作法,让我俩的手在燃烧的稻草堆上方熏了好一会儿,才作罢。

可是,我从不记得油炸屋村有牤牤认识的人。

其三,去年暑假,大姐带我去河边游泳,还哄着我“借”了她20块钱买游泳圈,说是让我之后找我爸要。结果我俩去河边游泳时,有个男孩要跟大姐比渡河。

大姐戴着我的游泳圈渡河去了,我留在了铁船上。大姐久久不回,铁船的甲板被太阳烤的发烫,我的脚底板好似那铁板上的鱿鱼,再不换地方就熟了。我忍着疼,等附近的船只靠过来时,急忙跳到另一艘船上。结果那艘船也他妈是铁板的!唯一不同就是这艘船上了漆,远了看不出来的。

我眼泪汪汪地跳河里去了。再不跳腿就废了。

但我忘了,我不会游泳!

之前到船上来,纯粹是靠着游泳圈的力量。

好点的是,这艘船靠岸边比较近。我跳下去之后,睁开眼,周围全是浅绿发黄的河水,我勉强能看到坡度,脚虚浮了几下,蹬到了河床,踩着泥沙鹅卵石俱全的河床爬上了岸。

上岸之后,我才大喘气,虽然没人教,也知道不能在溺水的时候呼吸。如果我刚刚吸气了,水呛到肺里,恐怕就不可能冷静着踩河床上岸了。

几步的时间,像几个月那么漫长。

我在岸边躺了一会儿,坐了起来。又等了十几分钟,大姐带着那个男孩回来了。那游泳圈已经被扎破了,说是河里有树枝。

那男孩自不量力,别说跟大姐比斗渡河了,回来路上差点被河水冲走,体力不支,纯靠大姐拖回来的。

这男孩也真是小气,也不谢谢我姐,上了岸之后,颓丧着走了。

大姐也不在意他,只对我说,游泳圈破了,但是二十块钱,我还是要给她的。

我欲哭无泪,后来大姐转学到另一个城市,我也没来得及给她20块——主要是我没有。大姐寻思我爸有钱,会给我多少零花,实际上压根没这回事儿。我每天吃炸串的零钱,都是省下搭公交车的钱。

这段记忆倒是真实无比,毫无破绽。我甚至觉得,这就是我经历过的事儿,要不我怎么会开始怕水了?

不对,溺水,火烤,烫伤……

这三段记忆一定有什么共通点!我开始沉浸在回忆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总期许在这些回忆片段里发现些什么,心“砰砰”地跳,仿佛重新被烟灰烫了,被火焰烤着,被水溺住了。

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憋气,我感觉自己被河水溺住了全身,无法呼吸。

突然间,一阵温暖从我手心里传来。

原来是石圆圆见我突然愣住,担心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想起进学校的那天,也是这样,她拉着我的手。只是今天她手里的温度,比那时要高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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