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姐?”男行走不解地看向一旁的同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助此人。

“那小儿胡搅蛮缠,这妇人装疯卖傻,端的是不知敬畏。”

怕对方误会,他又出言解释道:“此等目无法纪的悖逆之徒,我出手惩戒一二,无碍的。”

“债各有主。”这位姓陆的女行走,终于将视线从卢二娘身上移开,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与她无关。”

她声音清雅,与秀丽的外表更显相得益彰,语气虽然平缓,但表达的意思却是不容置疑。

男行走闻言一滞,没想到在外人面前,她还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心中难免有些不忿,气息明显粗重了几分。

但碍于积威,他终究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捏着鼻子重新跟正主谈。

而李乘风此时在干嘛呢?

若不是男行走开口询问,他还真不知道,是这位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存在感的陆行走,出手替卢二娘挡下一劫。

当两位修士交流的时候,他的内心也在天人交战。

太对了!这熟悉的刻板味道!

寥寥两句话,李乘风就从陆行走的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同样惜字如金,同样一丝不苟,同样不近人情。

稍有不同的,是某人对任何都可以不假辞色,但偏偏对他另眼相待。

就连她最在乎的研究,都曾为他改变。

“方案又失败了。”

“嗯。”

“听说,还有一个风险更大的方案?”

“没有的事。”

“可是……”

“住口!李乘风你记住,你是我的人,听我的就够了。”

“……”

“只需要技术性调整一下,肯定会好起来的。”

“好。”

“不提这个了。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是吗?跟昨天没区别啊。”

“混账!”(女声)

“混账!”(男声)

回忆与现实同时预警。李乘风猛然惊醒,抬头一看,男行走正对着他怒目而视,显然对他竟敢无视自己,感到极为不满。

糟糕,怎么在这个时候走神了!

李乘风后悔不迭,连忙出言弥补,朗声道:“有罪罚罪,此乃宗门法规,人尽皆知。若行走要小惩大诫,可否明言,小子该当何罪!”

“你诓骗他人到执法殿来报假案!”身旁站了位态度暧昧的同伴,男行走尽管在气头上,倒也不像刚才那般由着性子胡来。

“执法殿掌管宗门法规,欺瞒执法殿,罪同欺瞒宗门,轻则面壁一年,重则废黜修为。”

为免落下把柄,他直接搬出宗门法规。“没有修为的,革除户籍,以流放论处。”

说完后,他便好整以暇地看着李乘风,期待着上演惊慌失措,跪地求饶的戏码。

在他看来,别说是小孩,就算是成人,只要听到“流放”二字,也要吓得屁滚尿流。

但李乘风这个来自天外的异类,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是吗?我向行走伸冤,行走说我是一派胡言。可为何同样是一面之词,行走就对刚才那人深信不疑,认定是我托他传讯,要责我欺瞒宗门呢?”

不等对方回话,李乘风轻声道:“难道行走就不怕,被他欺骗两次吗?”

激将!

此举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刚刚才赌输了一局,险些连累卢二娘受伤。此时此刻,李乘风竟然丝毫没有收敛,再一次将自己压上了赌桌。

他赌的不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男行走,不敢对自己出手。

他赌的是那位沉默寡言的陆行走,能够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人!

很明显,两人之中,陆行走的话语权更大些。

如果她不信一面之词,那他也就没有报假案的罪过。

如果她都信一面之词,那他所申诉的李平安被掳走之事,就该属实!

诚然,在这场赌局中,他也有因为报假案之罪,被除籍流放的风险。

这看似冒险的行径,实则是他反复权衡之后的无奈。

李乘风很清楚,这次面临的对手,敢于火中取栗,其目的,绝对不可能只是掳走李平安。

李隼多半才是对方真正的目标。

先机已失,敌暗我明,若真是任由对方施为,后果不堪设想。

覆巢之下无完卵。且不说离开李隼的庇护,自己如何在山海界求存。单凭李隼子侄的身份,对方在收拾完李隼后,就肯定会斩草除根。

他必须做点什么,将对方的棋局扰乱!

既然对方不想引得执法殿插手,那他就得反其道而行之,千方百计地引起执法殿瞩目。

哪怕因此担上罪责,也在所不惜。

毕竟,宗门法规再严,也不会要了他一个黄口孺子的命!

男行走果然中计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这位年少有为的执法殿行走。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小儿挑衅,他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好胆!”

只见他眉头一挑,身形仍在空中巍然不动,但周身刮起的劲风,肆意彰显着那外放的凌厉气势。

气势隔空扑面,宛若实质一般,将李乘风压得毛发皆竖。

这就是筑基修士吗!

他从未在练气修士身上见过这般手段。

那源自本能的恐惧,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他的内心蓦然响起一个声音。

再不服软,真的会死!

但尽管如此,李乘风犹自挺直了身板,艰难说道:“堂堂执法殿,竟然要不教而诛吗?”

“住手!”

能在此时出言制止的,自然只有那位陆行走。

不知是什么缘故,她在听到李乘风的话以后,脸色微微一变,一改先前的淡然之色,就连声调也高了些。

但这次,男行走却没有听她的话。

气势依旧肆意施压,数息之间,已是迫得李乘风小脸煞白。

准确来讲,上一次,他也不是真的那么听话,只不过是气劲被突然击散,又不愿与之纷争罢了。

要知道,同为行走,两人之间没有隶属关系。

虽然敬她修为尊称一声师姐,并不意味着他要伏低做小。

此时恼羞成怒的他便有意装聋作哑,横下心来,非得整治整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孺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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