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好准备了吗?
没有。他还有时间。在前往大裂谷之前,他需要多少给吉艾儿留下一些继续改善生活的东西,要尽力偿还威尔逊女士的恩情……
十二岁那年他带着卡米尔·华勒大师的推荐信前往拉蒂拉特,以向塞缪尔·布尔大师学习,并帮助他调理魔力四溢的身体。一路颠沛到首都后才得知塞缪尔·布尔大师已经去世。
那时他不知道哪些人可以信任。虽然没有证据,探寻模糊的记忆也没有线索,他却如臆想症一般不放弃马车失事并非意外的可能性。
将他的生活稳定下来的是内丽·威尔逊女士,稳定东部奥茹拉尔地区的女骑士。
内丽·威尔逊女士说服了当时冲动而迷茫的他。他被给出两个选项:前往奥茹拉尔,或者留在首都学习。
信上她的言语关切而直接:即便是为了探索沦落的故土,也不应当用连低级魔物都可能打不过的身体。如果她知道那些资助被用于数不胜数的魔法材料,而不是她所期望的提高生活质量,不知道又会寄来怎样的信件。
她或许知道他在做什么。巴尔萨泽想。
相比于许多流离失所、一无所有的人,至少他还有选择的机会。如果能够找到乌尔希纳姐姐,他的生活轨迹应当会发生逆转。
崩裂之时,乌尔希纳正在前往两国南方边境的洪后重建区,有生还的可能。但内丽·威尔逊骑士也寻不到她的踪迹,他执意南行也大概难有所得。戴斯蒙德则在大崩裂年前便与家中断了联系,连寻找都无从谈起。
在温室之中他从不需要衡量自己的能力,而如今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他能够运用身体中神赐的力量,至少不会为一门实践课而烦恼了吧。
时至今日,巴尔萨泽并不会陷入负面情绪之中。他已经是沉溺于过往而不考虑未来的无能之人,消沉的状态不匹配他的位置。
他拆开新买的信纸包装,抽出一张来,叠成三块。这并不是他的习惯,而是戴斯蒙德的。
他记得许多寄回家中的信件。父亲的信简短而正式,母亲是回信的人;乌尔希纳的信总是很长,给家人的信纸是笔记本上裁下的;戴斯蒙德所写内容上总会询问家中的情况,比如有多想念厨师的食物与他的画室,与他亲近的女仆多丽丝替许多人写回信;卡米尔·华勒大师使用浮雕压花信纸,可惜内容对当时的他而言过于复杂。
安顿下来后他将记起的信件写下——到如今也有一匣了——然后再练习不同的字体,慢慢誊写。
又一项无用功。他根本记不清那些书写习惯与细节。
在过去寄给他的信件中,较为特殊的是来自拉夏一个名为科顿的村庄,署名为埃德多尔·托达罗。
如果以大崩裂为分界线,他们做过三年的笔友。但当他终于整理好自己的生活,向自己难得的朋友写去信件,却收不到回音。
等待他的回信的时间显得十分漫长,险些将他拖入又一轮崩溃。
直到一年后,他已经熟悉了首都的生活,刚刚结束第三个学期的考试,他才收到内丽·威尔逊女士的关心、其他父亲的旧友的问候以及市政厅通知和账单之外的信件:熟悉的菱格信纸,显然有所进步的字迹,停留于记忆落灰处的署名,寄信地址在辉特港。
他的笔友显然也经历了一些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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