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银匠坊。

张锉坐在大匠房等他,开门见山道:“欢喜,掌柜寻你何事?”

西门欢一五一十描述,没有多说,因为大师傅想让儿子张志成为吴家女婿,以后掌管凤来仪。

是人就想往上爬,想爬到最高。

能当上匠工就是普通学徒的上限了,再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了,但有时婚姻可以是跨越的阶梯。

张锉明白吴掌柜的用心,心中叹息道,欢喜这小子确实是个会做事又机灵的,就连自己也有几分欣赏。

他拉过西门欢的手,轻拍了两下,语重心长道:

“欢喜啊,你年岁不小了,如今婚事还没着落。我有个侄女,如今还没婚配。你若愿意,我与大哥说说……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再传你几门手艺,当个小师傅……”

对于学徒来说,能得大师傅看中传授技艺,这是机缘。

西门欢并不反对张锉为子谋划的心思,只是不想把自个搭进去。

“师傅,我只想以习武为重,暂不打算成婚。哪怕掌柜问起,我也是这般说。”

张锉愣了下,羞恼地与之对视,万万没有料到向来机灵的小子,竟然拒绝了自己好意。

西门欢微笑以对,坚定立场。

有些事拒绝就是敌对,人家才不管你是否中立。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良久,双方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互不干涉。

“也好。”

……

回到小匠作房。

西门欢朝学徒问:“锤子,还差多少?”

“做好了两套簪花和簪棍,还差一套。簪棍我在做,快好了……”

张锤与张锉是八杆外的远亲,因没眼利见,在吴掌柜面前说了不该说的,惹恼了张锉,被打发到西门欢身边做事,仍是个苦逼的学艺学徒。

“锤子,把做好的簪棍拿来,还有簪花料子……”

西门欢指挥起来,梅花银簪算是匠房里最常做的了,又是普通梅花样式,并不复杂。

花了个把时辰,精修了簪花和簪棍,焊合,细磨……

许久后,他拿起梅花银簪瞧了眼,还行。

“记住了么?”

“嗯。”张锤有所领悟。

“还差一根,你来弄。我给你掌眼。”西门欢并不保留这点技艺。

“嗯。”张锤为能得到指点而心生感激,又对族叔要求自己盯着西门欢,略有惭愧。

……

下午。

西门欢将做完的三件梅花银簪放进木盒,又将剩余银料一并放进去,趁机摸了半分碎银,一抖手的工夫,碎银瞬间消失。

同时,他识海中的玲珑瞬间旋转起来。

玲珑十二面,面面相同,每面刻有阴阳五行相生相克阵法云纹。

其中一面自行解构,张开,将碎银吞入,玲珑重组恢复,将碎银封印其中。

一百分=十钱=一两,一天摸半分碎银,一年都攒不到二两,当真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算了,如今他月俸五两三钱,又有与李风的外快,也不差这点,以后不做了。

又一抖手,玲珑打开,碎银重新回到木盒中。

他抱起木盒,交代道:“洒扫下工。对了,这几天不要去玩牌。”

“可阿志老来找我,我不玩,他就不高兴。”张锤无奈。

“如何做,你自个把握!”西门欢严肃道。

“好。”张锤凛然。

西门欢也是无语,张锉精明一世,却生个赌鬼儿子,还是人菜瘾大的送钱货。

这些年输了不少钱,大伙都清楚。

吴掌柜不是傻子,连西门欢的小名和外号都知道,能不知道张志那点破事?

如果不是吴金凤那个金匠坊的表兄是个色鬼,专好逛窑子,惹来吴夫人不喜,不然也轮不到银匠坊的少年。

这回银楼里的少年,肯定是有人想要出头的,西门欢不想掺和,也不想被涉及。

来到大匠作房交差。

张锉正在喝茶,年纪大了,不是急活,一般不会亲自上场了,平时都是安排底下几个匠工来。

张锉打量了眼每件梅花银簪的做工,认可地点点头,又朝旁边学徒道:“过秤。”

学徒将每件首饰和银料都过了遍秤,张锉算了下斤两,损耗正常,比以往进步明显,叹息道:“我带了这么多徒弟,也就你最机灵,最稳当。”

银匠坊中不乏技艺天赋惊人的银匠工,西门欢并不是最好的那个,但胜在做事有分寸,稳当不出错。

“都是大师傅教的好。”西门欢心中明白,大伙都是给卫家打工的,这坊里就没几个不扣火耗的匠工和师傅。

区别在于,扣的多与少,过不过线,有没有让人抓到。

他是最稳的!

“好做,好做!”张锉夸赞道,“回头我与掌柜的说说,与你加些工钱。”

西门欢道谢,但心里没把这话当真,这事吴掌柜才是做主的。

……

下工后。

西门欢回到单间房舍。

学徒是大通铺,匠工是单人屋,只有师傅才能混上独院。

此时,天色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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