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箓啊陈箓，我是真喜欢你这样的骨气，无情，冷血，浑身就剩个骨气，服气！太服气了！我希望你到时候千万千万别求饶，我一定会用最好的方式，慢慢的成全你的骨气。”
扔下这样一句威胁，灰袍男子一脚踢开面前的案几，大步离去。
本来摇摇晃晃的案几，被这一脚下去，彻底四分五裂。
陈箓没有动，眼神平静的盯着灰袍男子出了篱笆院。
不知前因后果，真是个糟糕的事情。
必须先尽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先生要问蔡家要个什么态度？让他们礼贤下士，恭请先生？”
一个突兀的嘲笑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陈箓扭头看去，窗户边上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一群老母鸡刚刚蹂躏过，脸上的气色倒是挺好，肤色极为红润。就是有些过分的邋遢了，鼻涕抗拒着万有引力的法则，青幽幽的在上唇挂着。
“先生，你可真是个狠人。蔡氏杀你全家，你竟然还跟他们谈态度，抬价码？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软骨头的男人，背着父母阿姊的尸体向蔡家投效，你的忠诚一定会感动他们的。”小鼻涕虫大声的骂着，那青幽幽的鼻涕随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也左右摇摆着，好像随时将掉下来，糊他满嘴。
陈箓微垂着的眼帘豁然抬了下。
他预感到肯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件不愉快这么严重。
杀人全家，这应该是世间一等一的仇恨了。
陈箓并没有因为鼻涕虫的这些话而愤怒。
连份记忆都没有继承，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共情，但仇是要报的。
血债也必须血偿！
便当是陈箓和曾经的那个陈箓做个了断。
小鼻涕虫的话虽然难听，但却透露了一些极为关键的消息。
首先蔡氏肯定是个极有权势的家族，他们能左右律法在当地的施行，杀了人不但可以没事，还能再堂而皇之的闯进陈箓家里再度威胁。
其次，他们都已经杀人了，那么接下来绝不会有价码这样的事，态度也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还是威逼胁迫这样的手段。
陈箓只有选择顺从，去蔡氏当狗。
或者——死。
那就先下手为强吧。
杀他全家，了却了这段因果，然后换个地方另起炉灶。
“进来！”陈箓看向了窗户边的小鼻涕虫。
这小子唤他先生，想必不是学生便是僮仆、小厮一类的身份了。
小鼻涕虫双手往窗台上一攀，敏捷的从窗户上翻了进来，歪着身子在陈箓的面前坐定，“先生，我给你个建议吧，要不然你去死怎么样？全了你的名节，也让阿姊和伯父伯母走的没有那么憋屈。你可以放心，等你死了，你们一家的仇我去报，小小蔡氏而已，我也姓蔡！”
灰尘在照进屋中的光线里起起伏伏的舞动着，陈箓在光线的这头，小鼻涕虫在那头。
他看着陈箓，那张红扑扑的脸上带着毫不遮掩的不屑和鄙夷，粗鄙的擤了擤鼻子，淡然抹在了墙上。
“等会儿弄干净。”陈箓淡淡说了一句，忽然暴起，一把揪住小鼻涕虫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甩开手掌，便是几个大耳光子抽了下去。
当陈箓松开手的时候，小鼻涕虫不但没有愤怒，反而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先生打我的时候倒是血气方刚，下手又凶又猛，但是为什么蔡家杀伯父伯母，将阿姊带到房间侮辱的时候，你却只能抱头痛哭？难道就因为我比先生弱小吗？”
“你说对了，弱小本就是原罪。还有，我是你先生！”陈箓冷声说道。
“你没有资格阴阳怪气嘲讽我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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