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雅牢之内,内阁重臣刘一燝,囚衣加身,目光空洞,凝视窗外铁栏,似与世隔绝。

他虽未沦入锦衣卫之酷狱,待遇略显宽待,然心囚更甚。

回溯往昔,万历二十三载,金榜题名,仕途坦荡,至庶吉士之位,与先帝泰昌及近侍王安交谊甚笃。

故泰昌登基,即擢升内阁辅臣,风光无限。

原本,仕途似锦,方从哲退位,叶向高虽在,内阁首辅之位犹未可知。

然天有不测风云,先帝猝逝,幼主登基,朝局动荡,旧臣遭殃。王安、魏朝,一自缢身亡,一因勾结外臣受杖毙,下场凄凉。

而他,因荐袁应泰辽东之失策,亦难逃牢狱之灾。

“大明将倾。”刘一燝低吟,满心哀愁。

正此时,一阵喧哗,众官被锦衣卫押入隔壁大通铺,其中包括姚宗文、刘国缙等。

刘一燝见状,惊问其故。

“刘公,吾辈末日已至!”姚宗文双手紧握栅栏,悲从中来。

言及皇帝沉湎游猎,不顾朝政,群臣谏言反遭罚跪北红门外,直至体力不支,方得请罪书一纸,送入刑部大牢。

众官面色苍白,膝伤累累,刘一燝见状,心寒如冰,叹小皇帝之狠辣。

然世事如常,朝堂运转未歇,十三官员入狱,京城哗然,然皇帝对求情奏章置若罔闻。

补缺之旨随即下达吏部,朝政依旧。

朱由校于御案前批阅奏章,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求见。

一番寒暄后,许显纯禀报抄没冯三元、顾糙家产,得银巨万,及房产、字画等,并呈上账本、供状及钱庄汇票。

朱由校细阅状纸,见行贿受贿证据确凿,汇票赫然在目。

此汇票,源自晋通钱庄,乃异地交易之信物,讲究信誉,非同小可。

“晋通钱庄,恰逢其时。”

朱由校轻语,旋即将汇票交予刘时敏,并令送刑部速审,加急办理。

许显纯领旨欲退,朱由校又嘱其暗中探查晋通钱庄底细,勿打草惊蛇。

许显纯闻言,心生妙计,欲以新法行事,非旧日之盘问卧底可比。

朱由校轻瞥许显纯,嘴角微颤,旋即起身,踱步至其身旁,轻拍其肩,以示亲昵。

许显纯见状,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毕恭毕敬。

“叔父身为皇亲,行事何不更显儒雅之风,少些刀光剑影,岂不更佳?”

朱由校语含深意,目光如炬。

许显纯虽心中疑惑,面上却恭谨应答:“臣定当铭记陛下教诲。”

“你需暗中探查,巧妙拉拢,务必查清晋通钱庄之运作及其背后势力,可明?”

朱由校言辞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遵旨。”许显纯应声领命。

“嗯,速去办理。”

朱由校点头示意,复又坐回龙椅,继续审阅奏章,神态自若。

“臣告退。”许显纯再次躬身,迅速退出大殿。

此时,朱由校正于南海子悠游,而传旨太监已策马疾驰至辽东,风尘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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